鸿滨拿画去卧室,嫂子顿感眼前一片开阔,往前挪挪椅子:“你比我大,也叫你哥吧。”见他递烟,赶忙摇手,连比带画,“哥,我家住新柳镇那边,不在镇上,在豁嘴山山脚下,离镇两里路,门前公路下是运通河,对面是豁嘴岭,山与岭之间穿过一条河,很像人的豁嘴。”
“挺形象。”他不清楚她想说什么,既然是交易,一定有她的说辞。
“形象是形象,也麻烦,你想啊,运气通经豁嘴,运就泄了,一泻就百里,豁嘴岭其实就是大坟包,实行火化之前,新柳镇和周围的人死了,全埋上面,据说埋了二百年以上,坟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漫山遍野的。”嫂子思路渐清,尽量让他产生身临其境。
“哦。”他大致想清她详尽介绍的原因,“上次表叔就说了一嘴,想找个地方还不容易,听你这么一说,情况好像很复杂。”
“对的,复杂到连政府都束手无策。”嫂子瞟一瞟桌上烟盒,尽力克制,“豁嘴岭背靠一座大山,叫铁拐山,它就像铁拐山身边的孩子,这些年不知怎么了,从06年夏天开始,一下大雨,那铁拐就滑不溜秋,拄了不知多少年,终于拄不住了,那年一次暴雨就削去铁拐山的两条肋骨,肋骨往下滑,豁嘴岭受不了,修到半山腰的青石保坎被撕出一个大豁口,最惨的是豁嘴岭下的五家住户,房子没了,人没了,连头发丝都没找到一根,我们站对面看,那真是触目惊心,幸亏有运通河,冲下来的泥石几乎把它填满,眼瞅着水涨到家门口了,谁都想不知道,离河面近百米,水一下能到门口。”
“那是够惊险的!”他觉得她适合摆龙门阵,话有意思,表情也丰富,拿起烟盒递给她,“嫂子,不是外人,小洁也抽。”
“担心你们看不上女人抽烟,那我不装了,不叼支烟,说话都结巴。”嫂子点着,深吸一口,“雨大,河水也猛,泥土不断填,河水使劲往下冲,嘿,涨到门前公路下,不涨了,不然一下能淹掉几百户,大家才想起它为什么叫运通河,敢情是保护大家的。”
“坟也被冲跑了?”他想象现场,铁拐山下来的泥石相当于凭空筑起一道堤坝,截住上游雨水,没有运通河,洪水不断上涨,上游将泽国一片。
“对的,就06年那一天,至少冲走几百座坟,豁嘴岭本就残废,一下又瘦了不少,你说,新柳镇的人能不牵肠挂肚?祖先没了,青烟不冒了,是涉及每家每户的头等大事,当年,有很多人把祖坟往外迁,惊动渐渐大了,周边的山,大多是耕地和果园,百十座坟也就不提了,成千上万一起迁,得毁掉多少耕地和果园,于是,乡镇跟县里只好出面控制,迁可以,必须迁往原本就是坟场的地方,专门列了七、八个地方,这样一来,县里那些风水宝地就更紧俏,06年迁一座,也就两千块,到09年,已涨到一万多,去年,翻上二万,小洁爸妈迁上向阳峰,听说花了四万,还是合葬,那谈家人肯定不拒绝。”嫂子话没讲完,手里只剩烟嘴。
他又递给她一支:“豁嘴岭再怎么小,也是一座山,不会全冲跑吧?”
“哥,很多人跟你想法一样,我都这么想,加上祖坟靠向另一侧,真没当回事,可每年这么冲,铁拐山每年少掉一二根肋骨,头两年,还抢修加固,到了去年,所有人都绝望了,豁嘴岭现在是什么样?请几个大力士,推一推,晃一晃,就能倒,说不定哪天晚上再下大暴雨,早晨打开门,它就不见了。”嫂子闻到饭菜香,不禁瞟一眼厨房,“上次听公公一说,我心就动了,后来一直缠着小洁,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又实在没办法。”
“你接着讲重点吧,我想迁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不然谈不上交易。”闻到香味,他打消让她们一起听的想法。
“还是哥敞亮,怎么说呢?我们那口子和他爸,你见过了,属于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日子过得紧巴巴,对付也就过了,别的不说,豁嘴岭上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我妈,合葬也行,总不能混着合葬,爷爷奶奶合一处,这行,那至少得三座新坟,按现在行情,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再说不能因为死去的人,让活人没了活路,来求你们的目的是完成迁坟,其余的我来帮忙,让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不懂,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只知道岭上真有好东西,每到雨季,听说豁嘴岭又掉下一块,还有人从外地专门赶来,捡到的完整东西不多,有值钱的,都是金属的,还有人捡到金碗,纯金的,铮亮。”嫂子比画金碗大小,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
“嫂子,我说话直,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不会等着盼着它再掉下来,得找出一个办法,简单说,如果,我能提供坟地,像向阳峰那样的风水之地,别人是否愿意把祖坟里的东西给我,或者是加价卖给我,得走以下程序,你的主要工作,是找出坟里可能有宝物的家庭,出面跟家长协商,谈好后,挨家挨户签书面协议,完成这一步,你的工作就做完了,同时,我们去联系你说的那七八个地方,并出钱买下相应数量的墓地,迁坟都免费,作为对你的回报,给你提供三处最好的墓地,并且都在一起。”他结合前两次迁坟,拟出一个简单易懂的方案。
“要是别人骗我们呢?说有东西,结果啥也没有。”嫂子又抽出一支烟点上。
“更简单,首先,哪些祖坟可能有东西,你事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