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奈绪脱了高跟鞋,晃着长腿,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想不想听戎博维小时候的故事。”
程家森也跟着脱了鞋,舒服了许多,回答说:“好啊。”
“不过……事先声明,别以为会是温馨美好的成长故事……事实上,哪有那么多快乐的事……”
铃木奈绪收起笑容,平白添了几分惆怅,望着山下渺小的一切,娓娓道来。
“戎氏家族世代经商,戎博维的爷爷还曾热血地参加过抗战,战争结束后,全家迁居国外,创立戎氏国际集团。戎博维的爸爸娶了当地的名媛,也就是戎博维的母亲,一位中法混血美女。原本这样的家庭环境,就该像童话故事一样美好。特别是在戎博维出生后,俊美可爱,如同明媚的小太阳,惹全家人喜爱。”
程家森嘴角微微上扬,想象着小时候的戎博维。
铃木奈绪苦笑了一笑:“我忘了跟你说,戎家不仅只有戎博维一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戎博文。”
程家森从未听戎博维提起过这个名字,因此有些吃惊:“原来他还有个哥哥?”不知道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有坏脾气。
“博文哥哥,不像戎博维一样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医生说他出生的时候,头部在母体里被卡住过一会儿,所以智力不及普通人。”
铃木奈绪想起幼时见到博文哥哥,还曾嘲笑过他,不禁万分悔恨。
程家森一时间陷入沉默。
***
戎博维十三岁的那一年冬天,戎爸爸带着全家去瑞士滑雪。那是戎博维第一次滑雪。
那一年的阿尔卑斯山,白雪积得非常厚,阳光格外好,是最适宜滑雪的时期。
戎博维天资聪颖,教练带着他滑了几趟,他就已完全掌握了要领,一个人可以顺利地滑完整趟。
而一旁的戎博文当然学得一团糟。
隔天一早。戎博维意犹未尽,拉着刚吃完感冒药的戎博文一起去。
戎博文憨憨厚厚,喜欢跟着弟弟一起玩,只要戎博维说什么,他就干什么。于是两人没有知会大人,就偷偷溜出去了。
戎博维在平整的雪地里教了一段时间,戎博文始终滑得磕磕绊绊,没有明显进步。戎博维有点不耐烦,特别是看到山头上一个一个瞬间滑下的身影,技痒难耐。于是对哥哥说:“哥。你现在这块空场地上练习。我去划那个小山头,等一会儿再来找你。”
戎博文呵呵笑着,傻傻地点点头:“你……你快点回来。”
戎博维蹲下身检查好哥哥的滑雪板固定器,又将他的滑雪服整理一番。口中不断嘱咐他不要乱跑。戎博文都一一答应。
戎博维渐渐走远,看到哥哥的身影渐渐变小,伸长的手臂一直朝他挥舞……
滑了一个小时,戎博维有点担心,便滑回去找哥哥。可是,空旷的场地上,白雪晶莹闪耀,除了一支雪仗与众不同,哪里还有戎博文的身影。
戎博维瞬间慌了。四处查看,大声叫着哥哥的名字,都找不到哥哥的踪迹。他冷静下来,迅速滑去找救援队……
众人找遍了整个山坡,第二天。终于在一个小雪谷里找到了戎博文的尸体,全身冰冷,浑身被冰霜覆盖……
***
说到这里,气氛已经伤感到极致。铃木奈绪的眼角泛出泪光,仰着头将它们逼回去:“怎么回事,每次想起来都会哭。”
程家森也陷入深深的难过,没想到戎博维小时候还发生过这样悲惨的事。
“后来呢?”戎博维有被责罚吗?她很想问后面这个问题。
“后来,大家虽然嘴上都不说,但是心里都认为是因为戎博维的贪玩害死了博文哥哥。于是这个家就变了,再也没有温馨和乐的画面,只有纠结于该不该放下过去的沉默。特别是戎博维的妈妈,即使博文哥哥是智障,也一如既往爱护的妈妈,郁郁寡欢,不再对戎博维笑,甚至渐渐避开他……没等到戎博维十八岁,也走了。”
这样的戎博维该是如何无助。
“等到他成年,他就离开美国,来到日本,学习电子科技。没有伸手向戎氏要过一分钱,他靠自己完成了学业。”
“他……很了不起。”一向如此。
程家森想起过去,每次当她遇到难题,戎博维总能轻松帮她解决。他每次冷漠的外表现,都是金子般的心。
“是啊,他很了不起。”铃木奈绪也陷入了回忆,“其实他在日本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缠着他学中文的每一天,每一个画面,都是我珍贵的记忆。”
那一定很美好!程家森竟然打从心里羡慕:“原来你的中文是戎博维教的。”
“嗯。”铃木奈绪站起来拍拍屁股,“不知不觉和你说了这么久,再不回去,戎博维该担心了,我一个日本小妞,在这里应该也是挺受欢迎的吧。”铃木奈绪干笑了几声,掩去了心头的落寞。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会儿。”程家森有一堆的头绪要消化,这里是最清净的坏境。
铃木奈绪抱了抱程家森,又恢复了笑容:“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别让戎博维再受伤害。”
***
铃木奈绪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程家森的视线,一如上来时的活力充沛。她真的是一个很值得爱的女孩!
程家森重新坐下,一个人静静晃神,脑海里纵有千头万绪,此时出现的画面,竟然是小小年纪的戎博维在白雪皑皑的山头,无助找寻哥哥的身影。不管是不是因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