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用下巴点了下案上的那叠白纸,笑道:“喏,柳处长,就在那边呢。”
柳处长走过去拿起了那叠纸,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了——信笺上空空白白的,什么也没有。柳处长盯着那叠白纸足足看了几秒钟,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许岩,沉声说:“许中校,这是什么意思?要求你写的汇报材料呢?”
许岩淡淡一笑:“汇报材料,那自然会有——”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下自己的脑袋:“不过还在我的脑子里,我还没写出来呢。”
“啊,许中校,你是还在酝酿着材料吗?以我之见,这其实是没必要的,事情是怎样的,那就怎样写好了,只要如实反映情况就好。公文写作讲究的是准确翔实,文字方面的要求并不高,其实没必要酝酿那么多的——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写出来呢?”
“在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写出来了——只是,柳处长,我也有个问题:去日本的汇报,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你!”柳处长蹙眉,他沉声道:“许中校,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岩脸上的笑容一敛,他冷冷道:“这样,我就说句不好听的话吧:柳处长,还有两位科长,你们自称是情报部政治处的军官,但我未见过你们,我的上级也没有给我命令,让我服从你们——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代表组织组织来的呢?”
“我们有证件。。。昨天我也向你出示过证件了!”
许岩洒然一笑:“证件?且不说那证件是真是假吧,就算证件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我听你们的命令,而不是你们来听我的命令?”
听许岩这样蛮不讲理,柳处长有点生气了,他口不择言地喝道:“许中校,你是中校,而我是上校了!我的军衔比你高,所以,你该服从我的命令!”
“开什么玩笑!在我国军队里,军衔比我高的军官怕不有成千上万个呢!他们都可以随随便便跑来命令我吗?”
听许岩这么喝了一声,柳处长愣了一下,却是发现,自己也犯了一个浅显的错误——在华夏军队的指挥体系里,虽然笼统地说下级要服从上级,但并不是说任意一个军衔高的就可以随便命令军衔在他之下的军官和士兵了,是否该服从命令,这还要看大家是否有隶属和组织关系——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是隶属不同部队的,即使军衔高也不能随便命令其他部队的军官或者士兵,因为人家只听自家上级的命令。许岩说柳处长无权命令他,这还真是有道理的。
看到柳处长发愣,许岩一连串的反驳已经到了:“柳处长,你说你是情报部的人,我不知道真假,姑且就信了你。但你是政治部的,我是四局的,大家隶属不同单位,我们的工作有不同分工,也要对应不同的领导负责。
我这个岗位是涉密的岗位——你既然是局里工作的老同志了,你该知道保密原则,尤其是对外情报岗位上的情报,那更是敏感的机密。
现在,我才刚刚从日本回来,没有我的直接领导同意,你就要我把日本任务的详细经过随随便便给你写汇报?要我的任务报告?行啊,你把四局局长文修之叫来——只要文局长给我命令,我马上就写材料,马上交上来!
柳处长,请你立即给我们领导文局长打电话,通知他过来吧!”
听到许岩这么说,柳处长和两位科长面面相觑,都显得面有难色——许岩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强硬,但不是没有道理的。按照保密原则,他这种涉密岗位的特工军官,没有上级的命令,确实是有权拒绝向外人透露信息的。
许岩一口咬定,只有文修之到场,他才肯交代,这也说得过去的——但问题是,这件事,能让文修之知道吗?政治部私下审查文修之的心腹,文修之会可能会配合吗?
柳善明拿膝盖想都知道,文修之会做什么反应——他不当场把自己几个给揍一顿就算好的了,还指望他会配合!
柳善明沉吟着说:“文局长,他有重要公务,无法到场。但是许岩啊,你考虑到保密制度,这是没错的,但保密制度是针对外人,不是针对组织上!作为情报人员,对组织上,是不该有任何隐瞒的,我们是代表组织上过来找你了解的。。。”
许岩打断了柳处长的说话,他嘲讽地说:“我说柳处长,你的脑子进水了吧?你说你代表组织,你就一定是代表组织了?我还说我代表******呢,美军就听我指挥了?
就算公安局抓个罪犯也得有份传唤证,你们这样随便拘禁一名执行任务的情报军官,你们有没有合法的手续?既然你说是组织上给你授权了,拿出来给我看看!”
听许岩这么一说,柳处长愣了一下——政治部审查干部,什么时候要过手续?历来都是上级一个命令下来,部长和分管纪检的副部长同意了,下面就开始干活了,啥时候要过什么手续?政治部出面审人,就跟纪委审人一样,哪个被审查对象敢跟自己要过手续?这种事,大家都是习以为常了,根本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今天真是邪门了,柳处长第一次碰到像许岩这么难缠的家伙!
看到柳处长和两个科长脸色难看,许岩就知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