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这样被人在背后议论,安荣禹真想挣扎回去,把含在嘴里的血一点儿都不剩地喷在那个老不死的脸上,叫他满嘴胡沁。
可安荣禹毕竟不是什么身怀绝艺的江湖少侠,被两个大汉跟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在慌乱之中,他用来挡脸的面纱都被扯掉了。
悲伤过度的安荣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被扔出医馆后,那俩大汉便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拦在了门口,生怕安荣禹再度精神病发作跑进去胡搅蛮缠,乱了医馆的生意。
好巧不巧地,在安荣禹被丢出门时,有两个路人甲出现了,其中的一个盯紧了安荣禹那张残念的脸,叨咕了出来:
“奇怪,这人怎么看着眼熟呢。”
另外一个和他同行的人好奇道:
“齐兄,你走南闯北,见识广博,见过的人也千千万,见过一个侠客也不稀奇啊。”
被人称为“齐兄”的男人不答话,凝眉盯着安荣禹,直到安荣禹察觉到他的视线,和他眼神相撞的时候,那齐兄一抚掌,说:
“哎呀,这不是安家的少爷吗?”
安荣禹还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伤中,可被这一吓给吓清醒了,他死死地盯着齐兄的脸,琢磨着,自己是该抽出笛子插死这位半路冒出来的熟人,还是该自杀。
但这位路人甲显然对安荣禹的印象不是很深:
“你忘了我了?鄙人姓齐,和你的父亲安天应老太爷曾有过一段交情。我应该是见过你,很是面善,不过也只是一面而已,你是……”
安荣禹哆嗦了两下,几乎是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我叫安荣泽。”
这位姓齐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安荣禹失魂落魄的样子,奇怪地问:
“安贤侄,你为何这副打扮,来此作甚?”
安荣禹含含糊糊地和齐兄应付了几句,就随便寻了个借口跑掉了,这位齐兄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没问清。
他盯着安荣禹狼狈逃窜的背影愣了会儿神,和他同行的人有些奇怪地捅捅他:
“齐兄,怎么了?”
齐兄仰头看了一眼医馆的招牌,又看了看安荣禹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不解地摇了摇头,走进了门。
他径直绕过了一众正在排队的人,走到了屏风后面,一眼就瞅见了刚刚从安荣禹的爪子下死里逃生、正在徒弟的照顾下喝茶压惊的老医生,惊讶地走上前来,问:
“爹,您是怎么了?”
……
安荣禹要是还留在原地,听到自己父亲的故交叫那个老医生一声爹,估计能嘎地一下抽过去。
这世界太特么小了!
说实话,安荣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一面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觉得自己当时说自己是安荣泽简直是个最佳答案,一面又想哭。
这老医生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这辈子也没办法一展雄风了……
他拿着那张药方,欲哭无泪地走在大街上,没了头纱的遮掩,迎面而来的人都对这个一脸古怪神情,好像下一秒就会抱着街边的柱子大哭一场的神经病敬而远之。
安荣禹一脸残念地飘到了药铺,掩着脸买了药,又一脸残念地去间小酒馆喝了几盅酒,把自己灌了个半醉,直到天色渐昏,才从酒馆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看着昏暗的天色,安荣禹真想绝望地振臂高呼“天要亡我”,可他现在满腹的愁绪,堵在喉咙口,让他喊都没力气喊了,没办法,他只好放弃了在外头发疯的计划,腿儿着就回了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