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乌攸也不打算装圣母,她知道自己不是啥好玩意儿,如果自己真是白莲花,就不会等她准备撞上去的时候才扯开嗓子喊她见红了。
祝姨娘那个时候真的见红了吗?
乌攸表示,我没看到,反正我知道她三秒钟之后必定见红,就当我提早喊了呗。
没办法,乌攸就是这么个道德水准不高,三观还有些歪斜的家伙,她并不以此为耻,也不以此为荣。
反正祝姨娘是自己选择撞上去的,乌攸则添了一把力,从釜底抽了她的薪,不叫她有机会拉虎皮唱大戏。从某个层面来讲,这俩人半斤八两。
祝姨娘现在已经被送入了产房,正等着稳婆到来,热水啊剪刀啊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可谁叫祝姨娘这胎提前了两个月就发动了,稳婆还没住到院里来随时待命,所以等稳婆来就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当霞飞院派出第二拨人去叫产婆时,里面的祝姨娘已经开始惨叫了,里面间或传来丫鬟们慌乱的安慰声或是祝姨娘凄惨的呼痛声,还夹杂着她呼唤三少爷的悲声。
乌攸和白姨娘两个人守在了产房外。
安荣禹走了,白姨娘是三房暂代的管事人,是得留下来照看一二的,而乌攸纯属闲得蛋疼,索性也陪着白姨娘守在这里。
听着里面祝姨娘凄惨的呻吟,乌攸不禁摇了摇头。
通过这件事,她对安荣禹的认知更深了一层。
他很想要孩子,但他并不喜欢孩子。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对他的一子一女采取完全放养的态度,又为什么会对祝姨娘的生产不闻不问。
这就属于典型的光播种不施肥,简直是应该拖出去阉割一百次,一次只割一毫米。
乌攸正在心里给安荣禹处以惨无人道的极刑,那边,白姨娘注意到了乌攸古怪的表情,笑着和她搭起了话:
“会平安无事的。我当时生景卿的时候他也不在。景卿后来长得照样好。不是吗?”
白姨娘这句话引起了乌攸的注意。
怎么听着这意思,有那么点儿怨怼的意思?
白姨娘似乎很清楚自己在讲些什么,也不避讳,笑笑,说: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知道妹妹是个明白人,妹妹也不必装糊涂。说实话,今天晚上,我对三少爷,有那么一点儿心寒了。”
乌攸起先诧异于白姨娘难得的坦诚。但细想一番后便明白了过来。
白姨娘是有子嗣的人。自然对这方面敏感。而安荣禹的凉薄,在今晚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祝姨娘现在的惨状,白姨娘怕是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吧。
白姨娘都坦诚到这份儿上了,乌攸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这里也就她们俩,两个贴身的大丫鬟早被白姨娘和乌攸支去帮忙了,所以乌攸也无需多伪装些什么。
她舒服地倚靠在椅背上,说:
“我知道姐姐的忧虑,而姐姐的忧虑,也是妹妹的忧虑。”
白姨娘瞄了乌攸一眼,嘴角轻轻扬起:
“妹妹果真是个聪明的人。那姐姐也就不绕圈子了。今夜,祝姨娘出事,我想了很多。想以前。想现在,但就是不敢去想未来。”
无处不在的林回今这时候又在旁边嘀咕道:
“好琼瑶啊。”
他这句话换来了乌攸叫他闭嘴的命令外加一记不动声色的掐拧。
白姨娘追忆起她的往昔来,她仰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光,嘴角浮着一丝叫人看不懂的笑意:
“我的出身,妹妹也知晓。三少爷是在去戏园子看戏的时候,和我相遇的。我是戏班子里崭露头角的新人,专唱折子戏,从他看到我那场起,他就很捧我,时时送些金银首饰来,我留了心,有时会从台上往下看。老板指点给我看,常常来捧我的,是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一身的fēng_liú气派,他看到我在看他,冲我大方地笑了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他。因为他笑起来很好看。”
乌攸虽然很鄙视林回今那种不分时机的插科打诨,可她听到白姨娘这样讲,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自从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乌攸手忙脚乱地掐断了自己跑偏的思路,正撞上了白姨娘含着探询的眼睛,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少女才会有的羞涩:
“妹妹可会觉得我轻浮?”
乌攸把全副的精力都放在了拉回跑偏的思路上,舌头一出溜,就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哪里会,妹妹以前……”
乌攸本来想说“妹妹以前干的事儿比你还轻浮”,但转念一想,妈蛋不对啊,总不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自己的黑历史吧,所以硬生生把后半段话掐死了生吞下去,噎得她差点儿咳嗽起来。
白姨娘自然是领会了乌攸的意思,她掩唇一笑,继续说:
“后来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进了安府,成了白姨娘,学规矩,和府里的其他姨娘认识,我渐渐觉得,我梦想中的那个公子,那个摇着折扇、面如冠玉、笑得很好看的公子,其实原来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乌攸理解地点了点头。
婚姻么,不就是这么回事,爱情是恋爱时的专有物,婚姻需要爱情做驱动力,但不需要靠爱情维持,无外乎是彼此习惯和彼此磨合罢了,婚姻需要爱情,也需要爱情之外的东西去支撑。
当然,这指的是正常人的婚姻,像安荣禹这样的,幸亏摊上的都是愿意为他拈酸吃醋、受到传统夫权思想影响较深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