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应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肖氏说得有理。
他一时气急,拉来了所有的丫鬟婆子,想制造一种压迫气氛,也存着既然“安滢已经把脸丢到全城去了,在自家院里丢丢人也没什么”的想法,可虽然话是这么说,事到临头,安天应也着实做不出来这种豪放的事情,叫这些个下人围观堂堂一个小姐的丢人事。
可是今晚一过,她们怕也能知道些端倪,出去稍微打探一下,基本就能知道了安滢做了什么倒霉事儿。
一想到外面已是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人都端着瓜子蹲在安府门外,笑眯眯地等着他们家闹得鸡飞狗跳,安天应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狂跳不止,恨不得把自己这个之前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给人道毁灭算了。
安天应这厢青筋蹦跳,安滢的眼泪也刷刷刷地下来了。
她还从来没当众被人打过呢,更何况是阿爹。
她敢保证,假如打她的那个是肖姨娘,她绝对跳起来使出全身解数,也要抓花她的脸。
安滢好久没这么憋屈过了,可她的眼泪刚流下来几行,上面就传来了自家阿爹暴怒的吼声:
“不许哭!”
安滢的眼泪硬生生被呛了回去,她抬起憋得通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用小鹿般无辜的眼神瞅着阿爹的脸,希望从他脸上找出些许问题的症结所在。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安天应再也没了往日的疼爱之心,只想抡起巴掌糊上去。
都是他惯的!
安天应就想不通了,为毛他生了四个孩子,一个早夭,一个荒唐,另外两个,简直是一个赛一个的欠!
安荣泽是一个,安滢又是一个!
当年为了真爱,安荣泽屁都不放一个就潇洒走天涯去了。而现在安滢更甚,呆在府里足不出户就能成为全城的八卦中心点。
这尼玛就是时代的进步?
看着安天应心脏病快发作的样子,肖氏更急了,又打手势又丢眼神,示意下边那帮看着一个个严肃得很、实际上一个个尖着耳朵等着听八卦的丫鬟婆子赶快离开。
清完场之后,肖氏看着底下想要流眼泪却又不敢的安滢,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让你傲,让你拽,让你自作聪明。把自己给坑了吧?
当然。肖氏是不能当着安天应的面这么说的。否则的话必定会被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状态的安天应惨无人道地拍死。
于是,肖氏摆出一副慈母的派头,对安滢说:
“阿滢,阿娘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儿的。只是现在这事儿已经闹大了,你阿爹没办法压下来,所以一时恼怒……”
安滢真心很想说你是谁的阿娘啊,死远点儿好吗,可是一看到阿爹乌云密布的脸,她决定还是先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
重点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能把自己的阿爹都逼疯了?
小时候,安滢见过阿爹发过一次怒。把能砸的瓷器都砸了,怒吼声隔着几个院子都能传过来。不过那次他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自己那个为了真爱走天涯的二哥。
他当时的暴怒,和现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安滢彻底老实了。她绝不会指望是阿爹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乘龙快婿了,绝壁是发现了什么,来找自己来兴师问罪的。
安滢在疑惑间,把视线转向了安天应拿来砸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卷书,准确来说,是一卷话本,封面上写着《鸳鸯劫》,看起来是个挺无聊的市井故事,而且第一眼瞄上去,就感觉里头有某些不大适合未婚女子阅读的shí_bā_jìn内容。
注意到安滢正在看那卷话本,安天应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要爆炸了:
“你还有脸看!打开看看,好好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说完这两句完全自相矛盾的话后,安天应彻底给气瘫了,跟风箱似的呼噜呼噜地喘着气,肖氏一个劲儿地给安天应抚胸口,试图把他任督二脉中游走的真气平息下来,生怕他一口气倒不上来背过气去。
安滢一头雾水地拿起那本话本,翻开了扉页。
粗略地翻了几十页后,安滢两眼一翻白,险些晕过去。
这上面,简略地说,写了这么一个故事:
一个无耻的富家小姐为了抢另外一个天真的富家小姐的未婚夫,各种调戏各种勾引各种什么什么的……故事。
当然,里面有不少艺术加工,比如说这个无耻的富家小姐已经和未婚夫搭上线了,未婚夫还对她不理不睬,而无耻的富家小姐则是积极地各种倒贴,还在背地里找人抹黑未婚夫的名声,并打算借机向天真的富家小姐告状。
这里头的人物全都用的是化名,但发生地就是在这座城里头,人设性格更是极度接近,就连地位身份都差不多,那个无耻小姐就是某家的嫡女四小姐,上头有三个哥哥,天真小姐则是某家的大小姐,备受宠爱,男主更是倜傥的才子一枚,年纪轻轻便有所成就名声在外……
安滢的脑袋里现在真的有一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快要把她的思考能力给冲成渣渣了。
这也……也太像她与潘婷的故事了吧?
中间的某些细节,简直是可以和安滢完全对应起来,比如说那天真小姐和无耻小姐家里是从小的世交呀,比如说无耻小姐以前和高富帅议过亲后来因为她不喜欢被人支配的感觉而刻意抹黑男主呀,比如说无耻小姐经常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