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向父母解释了她的打算。对于先培养村民,然后再去寻求商机的做法,凯瑟琳的父母也表示赞同。只是那笔钱该怎么办?
“我想应该没问题。卡特琳娜小姐既然会给我们钱,应该能确定不会被她母亲要回去。不然直接不给岂不省事。而且我没花多少,还有至少一半剩下呢。”
既然凯瑟琳这么说,那就没有别的问题了。第二天,父亲挑选的村民们陆续来到教堂内,和凯瑟琳汇合。
第一次步入有顶棚的教堂,凯瑟琳不禁有些感慨。昆丁爷爷,史蒂文,雷诺,还有其他的工匠们,这些人缔造了这座精巧的建筑,然后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他们是工匠队,更是流浪的苦行者,修葺了一座又一座让人的精神休息的空间,自己却永远生活在流动中,除了倒下,没有休憩的时候。
就算想着“至少也应该道别呀”也没有用。这一别应该再也看不到了,再说他们也没有回来的理由。
不过还有一个人能见到,而且很可能朝夕相见,就是那个布鲁。见到他凯瑟琳脱口而出:“怎么你也来了?”
“我老婆能来,我不能?”说着布鲁抱住丽莎。那贱贱的表情绝对就是后世所说的“秀甜蜜”。
凯瑟琳嘴角抽了抽:“你能。你能的事可多了。我也相信你能捏绣花针。”
布鲁大气地笑了笑:“绣花针就免了,棒槌可以找我。你们先聊吧,我出去了。”说完便潇洒地走出了教堂,连个挽回的机会也不给凯瑟琳。
算了。反正打算从女工开始,染织中需要男性的体力才能胜任的工作放在以后吧。这样想着,凯瑟琳打起精神面对剩下的人。布鲁走后教堂里就只有女性了,除了苏珊和罗宾只多了包括丽莎在内的三个姑娘,都是外乡人派的。凯瑟琳首先感谢她们愿意相信她,并肯抽出时间投入到这项其实真的不一定有结果的工作中。然后给她们讲了讲纺织业的前景。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端看那些老爷们衣服上的绣纹就能说明一切。
最后她说:“咱们纽芬人。没钱没势,很难让那些把持着纺织业的大商人们看得起咱们。但是那些腰缠万贯的大商人们其实也需要像咱们这样卑微的劳动者的帮助。为了能让他们注意到咱们,愿意将工作交给咱们做,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存在,认识到咱们要比一般的劳动者更强,更能胜任他们的需求。”
“我们懂这个道理了。”一个叫艾琳的姑娘说,“可是刺绣太难了,我不会怎么办?”
“这个我们可以教你。我和苏珊罗宾在城堡中呆的那些日子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凯瑟琳答道,“如果实在不喜欢刺绣,还有别的可以选择。比如染布。这样吧。咱们先每一样都接触一些。然后各位挑选自己感兴趣的,能够精通的东西深入学习。等到哪天咱们扩大生产了,各位就是新一任的女教授。”
姑娘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像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教授呢!
但谁都不可否认的是,向往的种子都已在她们的心中种下。
艾琳急着要看看除了刺绣之外的手艺。其他人也同意。凯瑟琳于是向姑娘们一一讲解所用的东西:“一般平时咱们见到的布料颜色大致有红、蓝、白、棕。棕色是亚麻布的本色,白色经过漂白得来而非染色。今天只是让大家看一下,所以选择了红色给大家演示一下。你们看,这个是明矾,而这个呢是我从唐娜婆婆那里讨来的茜草。我已经泡了一整天。浸泡发酵可以让茜草内部能把布料染上颜色的东西尽可能地逼出来,然后再将茜草连同浸泡的液体一同煮沸,过滤后得到染液就可以使用了。今天咱们主要为了演示。等到真正染布的时候最好把滤出来的茜草再煮一遍,能得到更多的染液。”
凯瑟琳按照自己说的操作,得到了她所说的液体。将布料放入锅中连同汁液一同煮沸近半个钟点后。凯瑟琳将布料挑出:“你们看,颜色是不是改变了?”
只见原本雪白的布料此时已微微偏黄。虽然能看出来,但是也太浅了吧?不好看不说,那颜色就像吃水果的时候汁子洒在了衣服上,显得十分不庄重。
凯瑟琳笑笑。重新将布料塞进锅中,加入明矾搅拌。随着明矾的溶解,坯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换着新装,由浅淡的黄色变成鲜艳的红。当凯瑟琳再次将布从锅中捞出,待凉了后拿在手中时,好似一片烈焰柔软地躺在她的掌心。姑娘们全都发出惊叹,纷纷触碰以确定它真实存在。有人甚至害怕被灼伤,轻轻一碰便立即缩回手,看看指尖是否有水泡。
“加入明矾还有另外一个好处。等咱们把这块布晾干,再去清洗它的时候,就不会掉色。当然,除了明矾还有其他的物质也可以。而且不同的物质、不同的用量会得到不同的颜色。如果只是想让染完的布料不掉色,可以将植物的灰烬投到水中,再取澄清的溶液使用。对了,咱们不止可以染亚麻布。我听说茜草染羊毛的效果非常好呢。”
旁人的赞叹令凯瑟琳乘风欲飞。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有关染布的知识,又换来一轮接一轮的赞叹。这样的感觉真好。
“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了凯瑟琳的滔滔不绝。神父从教堂外走了进来,赞叹道:“上帝保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凯瑟琳小姐您如此博学。”
“您谬赞了。”凯瑟琳给他个礼仪性质的笑脸。
崔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