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诸事皆宜的大好日子,迎亲的仪仗声势浩大的在洛城中转了一圈,赚尽了城中人的眼球,尤以新娘的八抬大轿称奇,都道赵家真是大手笔,连皇后的仪仗都如此坦然用得,而婚礼喜宴请的则是洛城最好的酒楼师父一手打造,加之舞乐助阵,整整热闹到半夜才消停。
子谦筋疲力尽地揉着额头回府,见寝房无人,便又折到另一院中,轻轻扣了扣紧闭的大门,门里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而后有人打开请问了一声来者何人,子谦应了声,门这才被打开。
他新婚的夫人眉头微锁地拦住了他进院的步子,轻轻摇摇头,将他拉出门外,掩好了大门后才低声与他道:“紫陌刚刚睡下了,不要去扰了她。”
子谦忙活了一天,语气尽是疲惫,问道:“她如何了?”
夫人叹了口气:“还能如何,这等奇耻大辱又是哪个女子能受了的,好在紫陌明理,并未有什么出格举动,只是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也没进东西,眼巴巴的等到现在才累极了睡了。”
子谦无奈地嘱咐妻子道:“这几天你劳心多陪陪她,看住她千万别想不开。”
夫人点头道:“我知道。”
紫陌一觉睡到天微亮,意识恢复清明后她撑着半个身子看了一眼天色,没想到自己此生还有一次早起的时刻,她拥着被子垂头发了片刻的呆,起身穿衣。
大嫂周茹正撑着手臂在榻上打瞌睡,因一直留意着动静睡得极浅,紫陌一下床她就醒了,见她正在穿衣服,便招了婢女来服侍小姐梳头净面,自己则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紫陌的神色。
紫陌被她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莫不是我一觉睡醒变了绝色美人,让嫂嫂都这般目不转睛了。”
周茹听她还能玩笑起来。吊着一夜的心松了半口气,问她想吃些什么。紫陌便指了几样以前在家爱吃的东西,周茹见她有心思吃东西,便赶紧让人下去准备着。
子非一早起来带着新娶的夫人回赵府吃第一顿团圆饭,在路上忐忑了一路,昨日刚嫁的赵三夫人见状也忐忑得不得了,本是新人上门,弄得表情比上坟还沉重。让在门口守着接三少爷和新少夫人的老管家也忐忑的不得了。
一顿早膳用得一桌子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纵观全家唯有最不该淡定的紫陌最淡定,赵老爷忍了几忍末了只低低的叹了口气,赵夫人见小女儿这般坦然神色。心中更是担忧,搁下筷子取出帕子拭起泪来。
子非昨日天不亮就被大哥给拽起来,半梦半醒中被换上了喜服推上新郎官的高头大马,骑马在洛城走了一百多米才被风吹得清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紫陌成亲的日子唱了主角。莫名其妙地用妹妹嫁人的仪仗将本该半年后过门的妻子给娶进门来了。
这一出偷龙转凤用得实属无奈,嫁妆彩礼准备妥当,仪仗备置整齐,连喜宴菜品都采办了齐整,全洛城都知道赵家要办喜事。临了娶紫陌的人却没了踪迹。如此奇耻大辱让赵老爷勃然大怒,直叹自己老眼昏花竟然将女儿许了这样的人,却也不能白白丢了面子,便当夜找了与三儿子定了亲家的老友苏家帮忙,生生将苏小姐过门的日子给提前了,用为紫陌准备的仪仗,招摇过市地保住了赵家的颜面。
赵老爷原本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女儿好好谈谈这件事,在花厅中拿着茶盏坐了一会儿,却听下人来报小姐骑马走了,惊得他手一抖摔了手中的茶盏,急急地想叫人去追,又有下人来报,说二少爷已经追去了。
赵老爷一向对自己的二儿子放心,听闻他去了便定下了心来,而后坐在那里越是想这事越怒不可遏: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你个靠收徒弟赚银子度日的武夫,这样天大的好事不上杆子烧香拜佛竟然还到日子不娶,长得斯文好看点就能定了人家女儿不要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越是想越是觉得紫陌委屈,不由又想起君少臣那事,心里难受的跟猫抓似得,再想想这孩子苦命的母亲,一腔怒火蹭蹭蹭就燃起来了,狠狠一拍桌案,叫来管家让他赶紧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再去镖局里请几个大手来,打算到那祁山去给女儿出头。
紫陌与子卿一前一后骑马向祁山去,路上碰见了正策马而来的陆离。
陆离八月十四就来了洛城,一早等着吃紫陌的喜酒,结果却在成亲当天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骑在新郎官的马上,当即吓了一跳以为紫陌临时变卦要另嫁他人,赶紧打听了一番,得知是赵府三公子娶妻的队伍,再打听打听就打听出了点不对劲。
百里衍曾经告诫过他有问题一定要找大人,陆离自己下不了主意,便赶紧先赶回去通风报信,先是在半路把慢悠悠正往那去吃喜酒的司徒师父和自己师父的马车给拦下了,又快马加鞭回了一趟祁山杀气腾腾地找顾城,搜了一圈不见人后又担心紫陌碰到这种事会不会想不开,就又风风火火地往洛城赶,结果就在半路上会兵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陆离见子卿也在,先是习惯性的哼哼了一声,才想着正事是关切紫陌。
“你别安慰我,我现在没事。”紫陌十分平静地对他道,又问他:“你从祁山来,可见着顾城了?”
陆离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的摇头,道:“我见他六月初时回来一次匆匆走了,还以为他是来洛城陪你了,不想……你打算如何?”
紫陌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