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生的姐妹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性子也很是不同,曾颖长于豪门举手投足都是大家小姐风范,又沾染了些许将门之气,很是洒脱大方,而她的妹妹何七七长于水畔。性子里沾染了水的柔性,比起曾颖她性子中更多的是女儿家的柔婉。慕皖在小时候曾经听阿娘说起过:柔婉的女子最是能打动男子的心,因为她们像水。而水是要捧在手心里才能留住的。
双生子中的妹妹未死的秘密在曾宰相死后渐渐浮出水面,成为曾府秘而不宣的一件事。曾颖的母亲在将小女儿送走后就一直没有停止对那家人的接济,后来她染病了身子不好,便又曾颖代替她经常道秋水河畔去探望妹妹,虽然从小未在一起长过,但双生子间的默契让这对姐妹相处的十分融洽,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她们原本顺遂平静的生活掀起了轩然大波。
曾颖对她与世子萧尹的初遇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秋水河畔偶然遇见。对于这样才子佳人的偶然相遇。世人多以一颗博爱之心来构造之后的两情缱绻,然而现实的特点就是比幻想残酷,他们相遇之后故事的发展也不是世人料想的一见钟情郎情妾意,而是姐妹共事一夫引发出的如影随形的伤痛与折磨。
曾颖将手心摊开给慕皖看。语气淡淡地对她道:“经历过了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这样不容易,恨他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割开皮肉想要将心伤转移一些到身上却也无济于事,比起心里的伤,这些伤痕再鲜血淋漓也显得微不足道。”
盘踞在她手心上那些丑陋的伤痕,是她放血留下的痕迹。她长这么大只为一个人流过泪,流过血,除了怀疑和心伤什么都没换来。
萧尹是七月早产的婴儿,自幼病弱不堪,他们成婚后第三年。萧尹从前线作战回来后便一直咳血不止,当时医士给他开出了一副药,单单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血灵芝。
那时她与萧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他卧床修养时她也未曾去探望过,阖府为世子病重之事忙得晕头转向,连嫁入府中后从来大门不出的侧妃都毅然离府奔走求药,她这个正妃却只淡淡地让人去传了个话给他:近日府中阴气侵扰,欲往清泉佛寺静修。
萧尹也只回了一个字给她:可。
曾颖只带了几个人离开了府邸,住入佛寺的第二天便踏上了为他寻药的路,她以残破身躯在马背上颠簸数天,完好的那只手被粗糙的缰绳直勒进了肉里去,冒着被丛林毒舌咬伤险些丧命的危险从伏安深林中带出血灵芝,为保鲜活又一路用自己的鲜血供养着回到都城,却只能捏造了一个江湖行医的角色将血灵芝送到了两手空空归来的何七七手中,由着她名正言顺的将血灵芝送到了萧尹手上,换来了一个“日后侧妃何七七之子必为世子”的许诺,而她得到的只是蛇毒未及时清除,双眼从此视物模糊不清。
府中人感叹侧妃大义,与殿下情深意重,连国君都嘉奖了何七七,将萧尹的口头承诺落成了一旨圣旨,那些所谓知情人都赞叹国君英明,世子英明,侧妃当有此好报,却忘记了这世间的是非本就难以说清楚,奈何却总有人喜欢用自己的眼睛来论断,便就论断出了世子妃的眼疾是多行不义遭了天谴才活该如此的报应。
曾颖并不在乎未来的世子会是谁的孩子,是何七七的也好或是后来再嫁进来的谁的也好,总之是与她没有关系的,早在嫁入府中第二年,她与何七七几乎是同时有孕又在同一个月内失去了四月大的孩子,从那时起她就对此再也没了什么念想。
何七七府中的孩子是被曾颖亲手打掉的,在何七七小产的十天前,曾颖于午饭后进了一碗安胎药,而后在腹痛难忍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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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