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语姑娘?可是后来加入相府做四夫人的那位绝色美人。”
“就是她,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
……
周国西南靠近草原,常年因边界问题与草原上的一个部落争斗不休,近来那部落的王亲自来周国与国君商议此事,却一直没能有个合适结果,眼看协议不成又要兵戎相见,一向寸步不让的草原之王突然态度大转。直言可以向后退三里接受周国划定的边界,条件除了周国承诺的牛羊马匹金银珠宝外,还要一个人随他同回草原——相府四夫人。
尉迟凛拖着沉重的步子从马车上走下来,险些被门槛绊倒,一旁的侍从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有些惊慌的看着一向沉着稳重的老爷满腹心事的蹒跚着走进府中。
进到正厅时,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厅中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只木箱子,大开着箱盖露出里面的金银和各色珍玩,大夫人见是他回来。忙起身迎上去。有些忐忑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已经将彩礼如数送到府上来,还能如何是好?
尉迟凛从来没感觉如今天这样累过,或许他真是老了,对这些是愈发的力不从心。只能随波逐流的任人支使,几时他变成了这样的境地,竟然连反驳的机会都不再有了,尉迟凛叹一口气。
那厢大夫人道:“她已经出嫁之身……这……这怎能另嫁,分明于理不合……”
尉迟凛倦声道:“嫁的不是相府四夫人,是相府小姐,虽说草原人不在乎这些,但陛下和周国的脸面还是要的。你照陛下的意思准备下去,浅语从现在起便当做你女儿来养。待到下月他们回转草原,便一并将她带走。”
大夫人愣了愣,神色很是尴尬:“这……可她腹中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
尉迟凛放眼于院中无边的夜色,沉声道:“孩子打掉吧……归根到底还是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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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垣一路从大门外跑回府中。顾不得行经路人的奇怪眼光,直跑进惜春院,撞开大门时吓得正在院里浇花的玉兰手中的水瓢“啪”一声脱手掉在了地上,直到他一脚踢开四夫人厢房的门,玉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是谁。
他冲进来时,慕皖正端着空药碗往外走,与他碰了个面对面,空药碗从托盘里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尉迟垣的神色里顿时浮上了几分痛苦。
浅语面色苍白的倚坐在床上,嗓音低沉柔婉,因带了些许痛苦的味道而更显可怜,她说:“尉迟垣,我疼,你抱抱我。”
源源不断的血从她身下流出,渐渐染红了衣裙,她的眼神空虚又脆弱,对几步之隔的尉迟垣伸出手,眼泪从眼里落下来,落在染血的衣裙上,落在他们失去的孩子身上。
满室血腥散开,慕皖端着空托盘走出门去,偏身挡住了气喘吁吁跑到门口的玉兰的目光,反身关上门,将那对正相拥的身影挡在了门后,挡住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可言说的绝望感觉。
都城最近很热闹,没有战事没有灾荒,多得也就是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
失踪二十余年的相府小姐突然回到府上,在相府待了不过半月,又被陛下赐婚嫁到草原做王妃,这样稀奇又巧合的事引得周国百姓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猜测着其中是不是藏着什么样的猫腻。
猫腻确实有,然而却抵不住这个事实,就像尉迟垣用尽千方百计来横加阻挠,最终浅语却还是蒙着盖头登上了前往草原的马车。
慕皖与玉兰作为陪嫁的丫头陪她一同前去,马车中极度寂静,浅语不说话,玉兰也大气不敢出,慕皖兀自看着她愈来愈惨白的脸色,抬手撩开了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有马蹄声向这里靠近,愈来愈清晰,估计应当不少于三十人,迅速又有条不紊的从四面将车队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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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