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皖看着院中的落叶应他:“知道了。”
慕皖在魑魅宫里待十日,其中必有八日是去竹林为公子侍寝的,公子叶轻舟显然不是个滥欲之人,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什么旖旎情事,对于叶轻舟而言,他不过是需要一个人可以替他暖床,让他睡得更踏实,对于慕皖而言,她不过是替人暖床,顺便留心一些对她有用的消息。
宫人来报,送来了隐玉的死讯,慕皖淹没的手指顿了一顿,听得正在专心写字的叶轻舟轻声到了一句:“继续。”她恍然回神,继续手中研磨的差事。
饶是一心二用,他也能将两方都做得完美,譬如他现在正在一边练字一边与来报的人说话,纸上的字飘逸洒脱不减,问话的内容也字句都在点上。
简明扼要的答了公子问,来人躬身上前将手中佩玉奉上,曾经被隐玉寸步不离戴在身上,代表着魑魅宫中仅次于公子和宫主的至高地位的玉佩,如今被他百无聊赖的攥在手心里,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被他随手扔在了案上。
魑魅宫中有一个宫主,仅次于宫主的便是她门下的两个护法主子,也只有她们能有资格接替月落成为新一任的宫主,地位之重可以想见。
细算起来慕皖在这里待了也有些年头,如今她的地位也不过是比童子高一些的杀手,上面还有教习师父,院主,护法。如莫问这般几乎长在魑魅宫的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院主,足可见能登上护法的位子是有多么不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知踩着多少人尸骨脱颖而出的厉害角色,一朝死去,公子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表情,淡然的就像是听见一瓣花落一样平静。
“你最近武功习得如何了?”最后一笔收尾时,叶轻舟问道。
慕皖放下手中墨块,垂眸答他道:“刚刚学到第三式。”
叶轻舟淡淡的“嗯”了一声,仔细端详着他刚刚写成的这幅字,叫来童子让他将字拿去裱了,他拢了拢衣袖,坐在榻上对她平声道:“演一遍给我看看。”
慕皖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她知道叶轻舟说这话便是有提携她的意思,便打起精神来将已经学会的那两式演给他看,然而因她身上的内力已被废,招式一进一退虽然熟练,却轻飘飘的没有多少杀伤力,看着更像是在跳舞一样,让她感觉有些沮丧。
“对于习武人,内功就像是性命一样,倘若没有了内力,再厉害的招式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叶轻舟品着一盏茶点评,声音在袅袅茶香里有些恍惚:“月落此番这样罚你,不过是小惩大诫,日后再有这般忤逆,恐怕她未必会留得下你。”
慕皖来废了内功修养期间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裴然将她私自放走少陵之事告诉了落主子,按照宫规原本她的罪责该更重,公子却出面从落主子那里要了个人情,免了她一死。慕皖原本以为这些话不过有些人闲暇之余的几句嚼舌,如今看来她此番能保住命确实不是落主子宽宏大量,只是她卖了个面子给公子而已。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叶轻舟从榻上起身,缓庾呷ィ路过慕皖身边时他道了一句:“有用的人我定然会保住,无用之人也自然不该留下。”
慕皖心中一震,俯下身来恭声道:“慕皖明白。”
手心中蓦然一凉,慕皖垂眼看见了一枚玉佩,正是原来属于隐玉的那块象征身份地位的玉佩,如今静静躺在她手里,在她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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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