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确实睡得格外安心,第二日起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自动屏蔽了昨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个仍是用大部分的时间倚在窗边看风景或者出神,一个则继续在案上悠然书写。t/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又赶了两天路,维持了几日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车队发生了点小意外。
那确实是个小意外,分不清是灾民还是流匪还是打扮成流匪的灾民,总之突然冒出了这么一波人,像是来打劫的却未理会浩荡的满载粮款的车马,稀里糊涂只冲了紫陌的车架来了,护在周围的侍卫见此立刻拔剑相向,顾城眼疾手快携着紫陌飞出马车落在侍卫的保护圈中,紫陌缓过一口气方才看到“劫匪”里居然还有几个小萝卜头,均是稚气未脱的半大孩子,灰头土脸,身上脏的分不清衣服原来的颜色。
顾城将紫陌向身后一带,护在她身前,流目也看见了那几个特殊的劫匪,不动声色将短剑收回袖中,对身后的紫陌道:
“依稀像是从南邑逃出的灾民。”
“确实是灾民,不要伤了他们!”
紫陌命令一下,严以待阵的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连蹬带爬的钻进了公主华丽的车架中,车里顿时传来东西翻倒和哄抢争执之声,待到紫陌一脸黑线的让侍卫把人从车里一个个拉出来,原本整洁的车厢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书卷笔墨满地都是,熏香铜鼎翻在地上,案上常备的几盘糕饼早被洗劫一空。
随行伺候的宫娥收拾车中狼藉的空当,紫陌让人分了些饼食给那些晕了头的流民,让他们回去告诉同伴不要再到处逃,再过一日朝廷的赈灾粮款便会运到南邑县,届时是人人有份的。
流民散了之后,宫娥从马车出来,禀报说并未发现有贵重物品丢失,只缺了一张白狐绒毯也不知被谁顺走了。
离南邑县地界碑处尚有三里,南邑当地长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随着车队又走了一个时辰,入了主县城后紫陌便被簇拥着住进了县令许常山的府邸。
因常年带着河工开渠治水,许常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黝黑干瘦,若不是穿着县令的官服,看上去同一般常年务农的百姓都没有分别。而将要下榻的县令府是南邑从前一大户人家的府邸,落罪抄家后被朝廷征用,因十数年不曾修缮,显得有些陈旧破败。
“府中简陋,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海涵。”许常山恭声道,走在一侧为紫陌引路。
许常山为人清廉南邑有口皆碑,又十分关注百姓民生,公主一行稍事休息后,他便陪着紫陌一同去官府设立的几个施粥点去巡视,第一次踏入自己的封地,满目不见繁荣昌盛民生安乐,却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这样的场景让紫陌很不舒服,伫立在城墙上静默了良久。
天黑之后却又有了新的尴尬事,顾城出去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无奈对紫陌道:这里似乎没有给他单独安排房间。
奉茶的宫娥愣了愣,小声嘀咕了一句:“顾公子不是公主的人么……”
紫陌正在喝茶,闻言一口冷气呛到气管中,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城让宫娥去找个府中的人问一问还否有空置的厢房,回禀来报:空置厢房是有,只是因为空闲时间过久,又没什么家具物什,一时半会是住不了人了。
紫陌咬咬牙,挥手让宫娥退下:“不必问了,就这样吧。”
宫娥殷勤的送来了洗脸水还贴心的为他们掩上门,简单梳洗之后,两个穿着寝衣的人尴尬地站在床边面面相觑,顾城向后退了一步,彬彬有礼道:“公主请。”
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这样客气又怪异的请自己上床,紫陌顿有种莫名的卖身之感,忙对顾城道:“我习惯睡外侧,你先吧。”说完了又觉得这样的谦让实在太奇怪了。
顾城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睡到了里侧,等他在床上躺罢,紫陌才磨磨蹭蹭的爬上床,裹着被子的一个角,委委屈屈的缩在了床外侧。
“公主,再往外就要掉下去了。”顾城在后面轻言提醒。
紫陌默默地向里面挪了一下,拽着被角在心里哀悼自己一去不复返的清白。突然又想起来南邑公主似乎早就嫁人了,清白什么的早就没了。
可这是自己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啊,紫陌自动屏蔽了马车里那一夜,越想身体越僵硬,心里默念君子坦荡荡,顾城虽然秀色可餐,自己对他可是没有半分非分之想的。
折腾了半夜紫陌才在一阵淡淡的香气中睡着,早晨睁开眼时床榻里侧已经没有人了,宽大的锦被整个盖在她身上,更细心的将被角掖好,紫陌低头嗅了嗅,一边的被角上还残留着淡淡清香味道,闻着精神似乎都放松了许多。
县令府中的早膳是清淡的白米粥配上两碟酱菜,紫陌赞赏了县令身为父母官与百姓同进退的气节,顾城在一旁端着一小碗粥若无其事地用膳。
早膳后紫陌回房换了一套顾城的衣服,偷偷溜到后门,顾城已经骑着一匹马等在那里,反手将紫陌拉上马背拥在身前,策马奔上城中街道。
昨日看过的几个施粥点还在,大量的难民云集在粥棚附近轮流领粥,不同的是分粥的衙役态度比之昨日要差上许多,偶尔灾民发生拥挤踩踏,还会操着盛粥的大木勺轮两下以示威武,紫陌靠近了看总算明白为何木勺被轮的虎虎生风却连粒米都没飞出来——六个装热粥的木桶一字排开,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