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皖在院中赏花时,便听见流沙院的几个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流目望去,看见他们正围着听讲的厨娘,越描述脸色越是煞白,到最后她自己都说不下去,只对那几个也变了脸色的下人道:“我不说了,你们若是好奇自己去看了便是,如今人还挂在门口呢。”
“主子。”
“主子。”
那几个脸色各异的下人见慕皖缓缓走过来,纷纷躬身行礼,慕皖看了看厨娘的脸色,缓声问道:“在说什么事,怎么一个个脸上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也说来与我听听。”
从新仆从入院来慕皖都没怎么露过面,如今见主子有兴趣,有个人精一样的下人便赶紧搭腔,解释道:“是孙妈妈路过水清院时看见的,说那门口悬着一个人,胳膊腿都给剁了,拔了舌头挖了眼睛却还没死透,在那‘呜呜’的惨叫,全身是血都没个人形,听人说是刺杀主子的奴才,被主子罚站在那,几个胆子小的丫头偷偷去看,回来人都给吓傻的,那场景想想都吓死人。”
“哦?”慕皖应了一声,接着道:“那若菡主子现在如何,可受伤了?”
下人们纷纷相互看了几眼,也明白私下不得议论主子的道理,便纷纷摇头说不知,慕皖笑了笑,让脸色依然不佳的厨娘去做一道压惊的汤饮来,她要带去探望一下受惊的水清院主。
慕皖去的时候正赶上若菡在大发脾气,她踩着一地的破碎瓷片渣滓往她落座的地方去,若菡见是她来了,忙扬起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来,将一直垂在一侧的左手抬了抬,原本不过是个稀疏平常的动作,然而若菡此时忙不迭的对她做了这么一个无用的动作,便显得有几分可疑,慕皖直觉若菡是在遮掩什么却弄巧成拙的欲掩弥章,接下来闲话的时间,慕皖便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她的右手,果然看出了一点端倪。
若菡受伤了。
一个没有功夫的孱弱男宠,袭击主子却能将身负武功的主子刺伤,虽然可能只是些皮肉小伤,却有比之更深的含义在其中。
慕皖只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从锦垫上站起身时荷包落在了垫子上,她恍然不觉的向外走,若菡伸手将那只荷包捡起来,对着露出半边的玉佩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忍了几忍才叫住她。
“是呢,我真是糊涂,掉了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慕皖笑着将那只荷包收回来,假意没有看见她无意识攥得发白的指尖,施施然走出了门外。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水清院平静如常,然而内里的暗潮涌动却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就像慕皖暗中做得这一切,纵然能漫天过来,却还是逃不过叶轻舟的眼睛。
“你如今,是与裴然联手么?”叶轻舟十分随意的问出这句话,正在倒茶的慕皖手一顿,洒了两滴茶在案上。
魑魅宫是公子的,便就不会有公子不知道的事,公子既然知道了,恐怕月落宫主也是心知肚明。
慕皖放下手中的茶壶,垂首跪在他面前,恭声道:“公子若不许,慕皖定然不敢再次,日后……”
“谁说我不许了?”身着白色寝衣的公子倚在身后的靠枕上,散开的黑发随意的垂在身上,全身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感觉,连话语间也是一派慵懒:“魑魅宫中的地位,不是奢来的,是自己挣下的,你若有本事,更高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我为何要拦你?”
慕皖灰败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就听他慢悠悠的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但难保不会有人插手与你作对,我既不会管你做什么,亦不会管别人如何与你作对,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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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