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晕过去两次,且第一次是失血过多,说出来还有些名头,第二次则是生生给人闹晕了的,慕皖靠坐在床上,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在听完莫问的话之后,那些堵得她十分难受的感觉在胸口处郁积成一团,继而化成她脸上一抹嘲讽的冷笑。
“若菡如今身在何处?”
“她擅作主张刺杀你,事情败露,已经被公子关起来了,不过听闻月落向公子进言报她不死,只是不知最终公子又会如何定夺。”
“依你所见呢?”
莫问摇头,两指捏着手中的瓷杯缓缓地转动:“魑魅宫中的每个杀手,身上都种着一味奇毒,一来是以此控制杀手,二来也是借他们的本尊来养毒,因而杀手无论在哪失手身死,最终都是要回到魑魅宫中放出体内的毒才会被丢弃。若菡之罪按宫规必死,然而她却占着了一个便宜,便是她体内的那道毒还未纯熟,且生长这道毒物的南州山北麓去年糟了山火,如今已经是寸草不生的荒原,致使这道毒也绝了踪迹,若此时处死了若菡,恐怕那毒物便也要失传了,月落求公子留住若菡性命,便是用此为借口。”
慕皖向后靠了靠,稳住因虚弱而有些下滑的身子,垂眸静默了一会儿道:“不过是一项毒物,失传了又能如何,即便月落有心包庇她,这借口未免找得也太牵强了些。”
莫问将指尖的茶杯放在身前案上,难得的叹了口气,道:“恐怕没有这般简单,你可知为何我在魑魅宫中十数年,无须像寻常杀手那般刀光剑影中谋生,却能稳稳以院主自居?”
“自然是因你医术了得,天下难寻。魑魅宫中人才济济,却不是非谁不可的,死了一个杀手。日后还会有更精明强干的补上,而遍寻天下医士。医术精湛胜于你的,恐怕难寻道几个,自然是特别以待。”
莫问呵呵笑:“这话说得虽然恭维了些,却还不失是番实话,也有几分道理在其中,然你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能在魑魅宫中安居十数年。自然是靠着这一手医术活命,但之所以能被尊待,则是因为我还未派上大用场罢了。”
慕皖听出他话里有话,他却又在这紧要时刻卡了一卡。愈发勾得她心中疑惑难解,便开口问了一句:“是什么样的大用场?”
“你只魑魅宫中之人,下至普通杀手,上至宫主月落,身上都有一味毒。唯一不同的便是普通杀手身上的毒只是为了控制他们,唯有诸位院主和宫主月落是真正的以身养毒,而他们养着这位毒,便是要等纯熟之后放血取出,而后研磨入药。来解公子体内的一道陈年奇毒。”他瞥了一眼慕皖骤然沉下的脸色,顿了顿,依然慢悠悠的说出了终句:“所以我猜公子不会杀若菡,杀了若菡便是毒杀了自己,公子他断然不会为了给你出头而让自己冒这样的风险。”
慕皖咳了两声,掩着口不语,待到喉中的不适感缓解了些,才一字一顿道:“世间之事,从未有绝对和断然之说,即便是板上钉钉,也有万千种可能来逆转,若菡此人断然不能与我同留在魑魅宫中,若她此番在劫难逃,我必要推波助澜送她赴死,若她侥幸逃过,日后我也会竭尽全力取了她的性命,横竖不过是早死和晚死,多等些时日我亦无妨,公子是何种态度我也无妨,只要能最终遂了我的新意便够了。”
莫问愣了愣,继而轻笑:“回了一趟楚王宫,倒是变了不少,你从前的畏缩如今都哪里去了,一并埋在楚王宫里了?”
慕皖抿唇一笑,似是感慨道:“我说过,楚王宫是我的桎梏,当年的慕皖死在那里,才有了今日魑魅宫中的慕主子,如今游走一圈,才恍然那些纠缠往事不过是心中难斩断的一些痴怨念想,就如同当初我离开那里时,认定自己恨透了秦壑,日后再见他时必定要一剑取了他的性命,然而真正再见时却发现其实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恨他,最终也没有如原先设想的那般亲手杀了他。我看不透别人,也看不透自己,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有些什么本事,又能做到哪一步,于是一直畏惧着,怕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大仇得报之前,含恨九泉之下。如今大仇得报,我依然好好的活着,便开始信了自己的命,也信了即便是靠着我自己,也能在腥风血雨乱世中立足,便也不再惧怕所谓命运如何编排此生。”
莫问仔细听着她这番话,沉思片刻,道:“虽我厌恶听这些大道理,但你这番话说得却还有些意思,听着倒有些像佛门中人一般,莫不是大彻大悟了?”
慕皖唇边笑意更甚:“大彻大悟说不上,倒是看明白了不少东西,我畏缩,日子是这般过,我不畏缩,日子也是这般过,既然都是一样过,何不让自己过得扬眉吐气一些,就如同若菡害我之事,放做以前也不过是暗中耍弄些手段来报复回来,换到如今,便是要堂堂正正的论上一论了。”
莫问面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如此说,莫不是要公然与月落为敌?”
慕皖淡淡道:“即便未曾公然为敌,她也从未将我视为友,既然都是要杀之而后快的,何不早些撕破了脸皮,真刀真枪的对上一对,何苦要耽搁那些个时间来迂回。”
慕皖在受伤时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这番话说与莫问听后,他虽面有惊色,却也难得的觉得这种明打比得暗箭要有利的多,因而对慕皖之决定并未横加阻拦,反而还告诉了她一个此战必胜的秘密,以此来换取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