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一直站在床侧的男子出声,温润如玉:“你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们……都是谁?”
陆离给自己盛了第五碗饭,端着饭碗苦大仇深的看着紫鸢,看得她后背直发毛,忙先开口:“你不用问了,我真想不起来。”
她这番话似乎把对方打击的不轻,陆离长叹一声,把头埋在饭碗里,便往嘴里扒饭边叹气:“本来还指望你能想起顾城来,没想到你把老子都一块给忘了,白耽误老子千里迢迢的过来走这一趟……。”
紫鸢惊悚的看着他化悲愤为食欲,转眼间第五碗饭也下了肚子,陆离面色郁郁的摸了摸肚子,又站起来盛饭,却发现饭已经没了,他很是落寞的看了紫鸢一眼,紫鸢下意识的护住自己面前的那碗饭,陆离与她对视了半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端着空碗神情落寞的走了。
陆离下山去消食时,紫鸢与那个叫做修远的男子关于陆离的为人进行了一番探讨,紫鸢坚信此人多半有病,修远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这一笑却让紫鸢脑海中恍惚闪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整个人登时愣在那里,用力的想回想的更清晰一些,却发现脑中竟又恢复了一片空白。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是谁?”她突然安静下来,而后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眼神中满溢着痛苦之色,为过往所扰。
修远为她添了一杯茶,淡声安慰她道:“你不必问旁人你是谁,只要你还是你,便够了。”
晚上陆离带着两只野山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满屋子的找紫鸢,被修远拦下了。
“她刚刚睡下,还是不要去打扰她。”
陆离挠挠头,神色有些着急:“她要是一直这样慢悠悠的想不起来,只怕到时顾城都烂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修远很是平静:“那是他自己的事,与紫陌何干?”
陆离从他的话中后知后觉的听出了些许以前不曾注意的端倪,他屏气凝神想了一会儿,很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与顾城……莫不是认识?”
修远正翻开案头的一卷书,清风从窗外吹过,他抬头向外看了一眼,仿若看见了那年深秋,逐云阁外萧索的满园菊花,还有江宁的那个冬天,一直下不到尽头的大雪。
时光如梭,仿若雨落,恍惚之间,那个坚毅又不失随性的女子,已经长眠地下数年,将当初的爱与恨一并掩埋,也将从前的他,一并带走。
修远凝视着廊下挂着的风铃,一字一顿道:“我与他,不相识。”
江宁一别,顾城不顾阻拦,打伤了秦轲之后强行带走了公主的尸身,他看着顾城扬长而去的身影本想去阻拦,却被楚尘桓拦住。
当时楚尘桓一字一句道:“普天之下,唯有顾城能达成旁人所不能之事,我虽不信他能让紫陌死而复生,但眼下紫陌倘若还活着,定然也是愿意跟他走的。”
那一年江宁的雪一直下到春三月也没有停。
秦轲伤愈之后,辞别了楚尘桓,重新回到了从前江湖刀客的日子,楚尘桓奔波于江宁和晋邺之间,将楚家的产业越发经营壮大起来,而他则一直留在江宁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心死,却始终没有忘记。
一报还一报,顾城该偿还的债,今日终归还是来了。
修远立在廊下俯瞰山林绿树,喃喃自语:“顾城,这是你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