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赵两人跳过古人围势,已然出现在螺河边上。
螺河两边有沿河的人行道。走在人行道上,逆流而上,不远处,便是王江之家。
一路上,河边公路车来人往,而人行道上也时不时有人往人来。
螺河水依旧静静的流淌着,千百年不变。
或有些许变化,仅仅是因为,人少人多而至水清水浊,罢了。
王江记得,小时候家中饮用之水,全部来自螺河。
母亲常常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塑料水桶,跨过公路,踩着条形花岗岩石做成的台阶,下河取水。
挑回来的水中常常可以看到被母亲取水时顺带上来的小鱼小虾。
在水还没有被母亲倒入水缸之前,王江就喜欢趴在水桶前摆弄那些小鱼。
回想往昔,河水之清澈,螺河便是整个西海小镇饮用水的来源。小学课本中“母亲黄河”的字眼,王江没有多少感觉。小小的王江只感觉到“母亲螺河”。
因为它静静的流躺着,哺育着镇里所有的人,包括王江。
小小王江,心中的母亲河是螺河,而非黄河。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心中的母亲河。
而如今,走在沿河人行道上的王江,看到的母亲河,已然被她的孩子们欺凌得不成样子了!
上面偶尔漂过一只死猪死狗,肿胀得不成样子,发出阵阵恶臭。
还有到处可见的老老吉、其其正、牛牛酸酸乳等等不一而足的知名品牌废弃物,被扔在河水上,随风飘荡。
螺河下游的水闸不知多久没有开放过,积累在河内的水已经微微升起异味。在太阳光的光和作用下,还有众多品牌的洗衣粉参与下,水的颜色已经变成墨绿。
王江心知,那是大量水澡在水中繁殖,一片兴兴向荣。
只是,这本不该兴荣的生命,在母亲河身上繁衍开来,总带有某种讽刺的意味。
逆流而上,不久便遇到一个下水道的出水口,直接把千家万户的污水排入螺河内。
在这个污水的出口处,奔腾出来的污水的冲刷下,有许多生命力顽强的罗非鱼正在河里享受着生活,成群结对的在水面上露头,喘着大气。
螺河母亲遭人欺负,而她的千千万万个子女,竟然无动于衷!
王江心中生出了一丝悲惊!
“难道,为了母亲的纯洁,以后还得手轫兄弟血肉吗?!”
赵舒婷掩着鼻子说道:“这就是你生活长大的地方?!”
王江回答道:“应该也是你生活长大的地方吧?我记得你的九魂会讲家乡话的。”
赵舒婷回答道:“不知道喽,一来到凡间,我的本魂就一直被封印着,根本出不去,直到遇到你的喜魂后……”
“早知道……你生长在这种地方,我当初就不嫁给你了!”
王江笑问:“你嫁人还要看这个人长在什么地方的啊?鬼主意也太多了吧!”
“咦,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太脏!”赵舒婷捏着鼻子:“夫妻可是要那个的,会污染到我的身体的……”
“哈、哈!”王江大笑了两声:“家有仙妻,真是难顶!不知道现在在家里孝顺父母的喜魂被那九个魂魄凝形的赵舒婷折磨得成什么样子了……”
“我赵舒婷,一等淑女,二等贤妻,三等媳妇,呵呵,放心啦,不会折磨你的喜魂的,最多他就是上不了床……”
王江说道:“哇9没什么,上不了床这么大的事情……”
两人正郎情妾意般的讨论着,突听到前方锣鼓之声震天,当中夹杂着老幼妇孺的哭声,哭声很是悲切。
一群送殡的人。
前面是为逝者开道的乐班,唢呐和锣鼓吹吹打打。一辆载着遗像的汽车,冒着尾气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八人抬着的木棺,相信里面有一个人正躺着。他的家人正在为他送上最后一程。
傍边有议论纷纷的人群。
“听说这老头,子女都很成器!”
“是啊,他临终前,子女在人民医院花了大笔的钱,也没能留住他!”
“人寿天定,强求不来的!”
“再有钱也买不了命!”
王江和赵舒婷走从几个正在讨论着的人身傍走过。
那几个人的口气喷出,王江一鼻子吸入,嗅到一股味儿。
那味儿和螺河水里冒出的气味一般无二,王江心知,这些人也被污染了,最多寿不过八十!
王江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在观生观的太古之土上生活了五年的王江,习惯于纯天然的气息、水与食物。
如今,再次步入红尘,便和之前的生活发生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现如今居住在这里的人而言,太古之土上面的生活简直是一种奢侈!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一路走来,王江心中十分怀念观生观内殿的空气和水。
空气、水,这本该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在这里竟然成了王江心中的奢侈品!
王江心想:“父亲、母亲、自己的喜魂还有魂魄凝形的九魂赵舒婷,生活过得可真是不易呀!这水,这空气,这环境,真不是人住的!”
王江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带着家人一起返回观生观殿内居住的冲动。
想归想,脚步却无法停留!这是道与法的不同。
“想”是法在心中创,“脚步不得停留”却是道在脚下行。王江悟道再深,亦不过是道的产物罢了,又怎么可能逆道而行呢!
回家的路上,越靠近家,王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