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连梁灼也不禁多让她几分。
因为没有人拒绝得了美,美男也好,美女也好。活着也好,死了也好。
这和爱不爱无关,本能。
暮色四合时,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穿梭着,整个长街空空荡荡,只剩下梁灼他们乘坐的玄色轿辇沉沉地在石板路上辘辘辗过。
“若耶哥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梁灼凑到公孙瑾身前,满面笑容道。
“娴儿,再闹,立即回去!”梁子雄寒着脸,低声道。
公孙瑾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梁灼的手腕,梁灼这才滴流着一双大眼转来转去,不置一词,一个人在那吃吃地偷笑。
终于到了地点,梁灼跳下来,四处瞅。
眼前并不像她平时所到的王府宅邸,倒像是一个破落荒败了的园子。
黑漆漆的大门连着十数间房子,乌压压一片映在半山腰上,四周树木森然,黑影幢幢。一盏羊角灯挂在门上方,泛着淡淡的光,随风摆动,摇曳不明。
梁灼低着头,掀着红色的裙角,一小步一小步在石阶上欢快地跳来跳去。
梁子雄和公孙瑾面沉如水,一前一后地护着她,不发一言。
推开门,入了内堂,满屋的人,面色凝重,手持刀剑。
孟戟端坐在正中央,双眉斜飞入鬓,神采奕奕。虽两鬓斑白,却仍掩不去一身风华朗俊。
“孟伯伯!”梁灼眼瞧见熟人,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
梁子雄立时回过头看公孙瑾,公孙瑾会意。
“呃——”梁灼瞪大眼睛,却没法再喊出半个字!
……
“别来无恙,欢迎到访红云山庄。”
“红云,不,红云山庄?”
“对,红云,红云山庄。”
梁灼听得迷糊,人已经被公孙瑾抱到邻边的一间房。
“娴儿,不要让我担心。我答应你,你乖乖的待在这,我就让你看到那旷世宝贝好不好。”公孙瑾端坐在床边,眸色如水,言语温柔。
说罢,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梁灼的眉间,又望了望,转身离去。
梁灼想抬起头来,想说话,却半丝半毫也动弹不得。
外面的风簌簌地刮着地皮,像陈年旧恨,摇得整个山庄都咯吱咯吱响起来。
整个红云山庄老旧得如同用尖锐惨白的指甲一下一下从坟墓里刚刚挖出来似的。沁着血,滴着恨!
一件红裳闪过,猩红的长袖下柔白如雪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梁子雄满面干笑,公孙瑾凝目不语,孟戟笑若春风。气氛波云诡异,一个红衫丫头捧着杯盏进来,一下一下地倒茶。
茶水流泻,佳人曾经红泪如注。
茶香四溢,佳人曾经折断竹扇。
茶水进口,佳人为君魂牵梦萦。
茶水入腹,佳人昨宵生生死死。
茶,好茶,喝茶。
人,女人,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