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夜色越发的沉了些,习习的凉风吹来,带着寒气顶在身上冷飕飕的。
那边戏子唱完一遍又一遍,声音凄凄惨惨的,旁边大船上的人却愈发的热闹起来,筹光交错映得这边反倒冷清了。
“啊啊——”墨泱忍不住打起哈欠来,伸了个懒腰说,“回去吧,本王乏了。”
“也好,是很晚了。”于是他们几个都起身,墨泱去喊了声船家,船家揉了揉睡眼,划起桨来。
上了岸,刚才那些摩肩擦踵的人一下子退去了,周遭黑森森的不见人影,只剩下在风中被刮得滚来滚去忘了收拾的物架子,显得十分肃清,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曲终人散的感慨来。
大家都不发一言。
躲进马车内,搁下帘子,车轱辘辘摇晃起来。
梁灼被这巨大的反差凉了心境,觉得心底空闹闹的,很不安,就想有人陪她说说话,好把她再拉到她熟悉的那个温暖安全的世界中去。
“墨泱,你陪我说说话吧。”她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面,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
“哈哈,怎么了这是?”墨泱吃惊的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本来不想给你的,看你这样,本王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回。”墨泱的眼里闪烁着明亮活泼的笑意,自怀里掏出一个牛油纸包着的物件,递到梁灼眼前,“来,尝尝看。”
梁灼眼里还带着一抹不安,看了他一眼,缓缓伸出手轻轻揭开那一层牛油纸,
里面放着几块糖,样式倒真是别致,只是化了些,只隐隐看着像一朵朵桃花。梁灼轻捻起一小块放到嘴里嚼嚼,甜甜酸酸的很是清爽可口,抬着头笑道,“这是什么糖来着?”
“你先说好吃吗?”墨泱得意的看着她,那份神情真是比他自己吃了那糖还要开心。
“你先告诉我这糖的名字。”梁灼坚持着。
“真要本王说啊,说了你保准不信。”墨泱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把,仰头笑道。
“啊——小九九”梁灼脸被他捏得生疼,扑过去非要也捏他一下。
“你谋杀亲夫啊”
梁灼将墨泱的脸朝两边用力地扯,一边扯一边在那咯咯咯笑出声来,眼里全然不见先前的那种无助。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梁灼已经进入了美丽的梦乡。美丽的睫毛垂下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
墨泱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车,满脸幸福地朝宫门走去,如同捧着一株稀世百合。
“王爷——”门口的侍卫刚要开口,被他的眼神逼下去。
后面的墨池也下了车,走在墨泱后面,眼色微微一动,又很快恢复如常。
宫门再次“吱——”一声缓缓关上了
……
“外面下雨了?”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头,探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喃喃道。
“没有呢,不过看这天色,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下了。”如意蹲在她床边,盯着她浅笑说。
“你看什么?”梁灼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奇怪地问。
“我看郡主好看呗,如意要是能有郡主这般好看就好了。”如意叹了口气,低头笑起来。
“你呀,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梁灼一狠心,从床上起来走到梳妆镜前用木梳梳理着头发,转眼对如意笑了笑。
如意摇了摇头,出去打了水来让她梳洗。
如意先替她穿衣结带,然后帮她把头发挽起来。
梁灼从镜子里瞧她笑笑,“我啊,今天要去找他。”
“怪不得呢,郡主今早一起来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如意在一旁打趣道。
她们正说话间,外面倒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梁灼走到窗户前,对着外面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潮湿而清晰,殿外的树木花草被雨水一润,显得明润清和。
“你问到了吗?他可是在清凉殿?”梁灼走出来,还是不放心,回身又问了一遍。
“问到了问到了,郡主放心吧。”如意使劲地点了点头,在身后边撑着伞边抿着嘴偷笑。
“想笑就笑吧。”梁灼走在前面嗤笑一声。
她们沿着回廊朝前面去,刚拐到屋角,就看见清凉殿外绿莹莹的牌匾。
梁灼和如意推门进去,殿内的槐树已经开花,,雪白的一树如同漫天的雪花,在雨水中低着头,羞涩而矜持。
墨池就坐在那碧水蓝天底下,一身青衣,正细细的喝着茶。身旁也没有其他的人,只有阿碧一个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梁灼淋着雨水奔过去,坐在他对面笑吟吟地问,“你可还记得教我骑马的事了?我今日特地儿来的。”
如意急赶着追在她后面,举着伞站着。
墨池看着碗里的茶,青瓷碗底,碧绿的茶叶有的慢慢浮上来,有的沉在底下,很是可爱。他隔了一会,一脸茫然的看着梁灼红彤彤的脸庞,“你说什么?”
“啊?我说你教我骑马的事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梁灼脸一扬,兴奋地说到。
“——好啊。”他看着她,神色温柔。
“那,那我们去哪学马?”梁灼霍一下站起来,高兴地凑过去。
“别多话。”他冷冷地说,扭头吩咐阿碧,“把明月牵来。”
梁灼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朝如意眨了眨眼睛。如意心领神会的走上前苦着脸哀求说,“郡主,我想起来我落下一个物件在沉香殿里头怎么办?”
“那,那你就回去拿吧。”梁灼抿唇一笑,挥挥手说。
如意连忙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