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冷峻的脸没有丝毫动容,这让张煜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
他是谁?他是时时以大局为重的顾二爷!怎么可能为了美人舍弃江山?
“二爷答应了。”
胡有方的话如平地一声雷,炸得众人有点找不着北,他看到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又仔细重复了一遍,“二爷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他始终记得二爷那时的表情,薄唇抿成了锋利的线条,神色罄然中略带着几分阴沉。窗外的朝阳透过厚厚的钢化玻璃,变成鬼斧神工的画笔,描摹着他坚毅的侧脸,一缕璀璨的光辉点缀在他垂落的眼睑和睫毛上,深沉俊美,如玉如虹。
片刻的迟疑被歹徒捕捉到,便拿来大肆嘲讽了一番:“原来顾二爷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
一旁的技术员摘下监听耳机,微微朝沙发上气宇轩昂的男人点了点头。
顾钦辞又抿了下嘴,两片微薄的唇瓣上下开合间,几个波澜不兴的字连成一句话:“好,只要你的要的起,我都给你,唯一的条件,保证她平安。”
即使知道二爷是在技术员定位到了信号之后,才开口应承了歹徒,可是胡有方仍有种直觉,二爷的话,不是简单的敷衍。
“顾钦辞,你疯了!”张煜大吼,“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钦辞被他吼的蹙起了眉毛,坚如磐石的容颜染上一片冷厉之色,“我很清醒!”
胡有方也没想到张家少爷胆子大到敢和二爷叫板,吓得赶紧解释道:“张少爷,二爷是接到了监测员的暗示才答应的。这帮歹徒狡猾的很,在信号源上做了手脚,要想精确定位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侦查。二爷现在不能一口回绝他们的要求,否则少夫人就危险了。”
沈疏之深深地盯着顾钦辞看了一会儿,唇角掬起一个笑弧,口气却沉重,“如果最后还是定位不到,你打算怎么办?”
顾钦辞明显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不见犹豫:“海晏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了,谁来领导都一样,并不是非我不可。”
震惊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顾钦辞也清楚,他的决定有欠妥当,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喻,但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
他也许真的会将海晏拱手相让。
“海晏不是非你不可,那你就非纪若拙不可?”张煜的目光如铁钉,扎在顾钦辞身上,异常郑重。
顾钦辞回望着他,止水一般的沉稳安静,良久,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张雪存笑容微苦,原来这就是顾二爷对纪二小姐的感情,看来他一点机会都没了。
“二爷!”酒店前台的服务生忽然惊慌地跑了过来,“二爷,沈总,张煜少爷……”
“说正事!等你叫完一遍,天都黑了!”沈疏之打断他。
“纪、纪小姐……”
纪希音无奈道:“沈总的话你没听见吗?不是让你别叫了?”
“不是、不是您!”服务生气喘吁吁地说,“不是这个纪小姐,是那个纪小姐!”
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沙发上那个沉稳冷静的男人却“嚯”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挥不去的压迫感,视线犀利得要逼死人,“你说什么!什么纪小姐?”
“走丢了的纪小姐……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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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男人结实挺拔的身体重重一震。
veian奢华大气的招牌下面,立着一道单薄瘦弱的影子,沐浴着晨曦,神圣高贵,恍若遗世独立,竟让他陡然生出一丝不知名的畏惧。
他看不清她的脸,可他却记得她的身影,窈窕,纤细,仪静体闲,修短合度。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她更耀眼,顾钦辞只顿了一秒,就飞快地朝那耀眼的人奔过去。
众人赶忙跟上。
纪若拙还穿着昨晚走时的睡衣,披着一件被撕扯得变形的外套,她没有化妆,容颜狼狈,发型凌乱。修长白希的腿上*之间多了许多冻疮,玉足也伤痕累累。
顾钦辞站到她面前,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沉淀了数个小时的心,一下子活了过来,又重新回痛,会怕了。
黑眸攫着她受伤的腿脚,心在猛烈的颤抖,颤抖到,他久久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
纪若拙的左脚脚趾上有未干血的痕迹、又断裂的指甲,看到这些,顾钦辞好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几乎窒息。
他有点慌张无措,伸手去够她的胳膊,眼前娇柔的人儿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仰面跌倒在地上。
顾钦辞这才抬眸看她,一看,就愣住了。
一个完全陌生她。
褐瞳中不再有往日世故圆滑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怕与畏缩,还有些恨。她像一只即将崩溃抓狂的小兽,摆出和他势不两立、准备殊死搏斗的架势。
“若拙……”顾钦辞慌了,他又迈上前一步,哪只刚碰到她的手,就听到她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被她狠狠挣开:“你走!”
声音逐渐化小,变成了细碎又急切的短句:“不要,我不要……你走……”
顾钦辞心中大恸,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咬牙道:“若拙,你先跟我进去,外面冷!”
明眸间早已失了亮色,灰暗一片,空洞又麻木。眼看着她又要后退,甚至举目四望,大有逃走的意图,顾钦辞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掌箍住她纤细的手腕,“跟我进去!”
他欠她的总要还上,现在,他不能再让她受寒,更不能让她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