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紫梅苑内,一位五十余岁的贵妇,头梳高椎髻,斜插玉鸾镂金簪,深着赤色镂金五彩翡翠撒花缎袄;一手撑着脑袋,躺在一张铺着貂皮绒毯的美人榻上。[t]
此人正是丁府的二太太梅氏,梅氏为丁家生有三个女儿,两个已经出嫁,还有个十四岁的女儿,为丁府七小姐丁?薇,仍在身边。
屋内只有二太太的贴身服侍九嬷嬷,在为主子敲肩揉背,“二太太,大少爷已经启程去迎大小姐了。”九嬷嬷贴近其耳边小声道。
二太太嘴角上扬,额眉舒展,在九嬷嬷的敲肩揉背下,轻晃着身子。一副泰然自若,悠然自得地道:“随他去,该来的总是要来,下这么大的雪也是不可阻止的。”
九嬷嬷也笑着继续道:“我看大太太不定能等到大小姐回来。”
“…呵呵,她定要等得,就算撑…也得撑到那个时候的。”二太太垂着眼睑,嘴角露出喜悦,慢慢悠悠的呵呵笑道。
屋内好一阵主仆二人的欢笑声,和舒服的呻吟声,及捶背时询问轻重的询问声。
“那个四喜怎样了?”二太太突然收起了笑容,神情渐凝地道。
九嬷嬷嗤之以鼻,肃然道:“活过来了,打成这样也没死的成,看来命还真够硬的。”
“那你也送点东西过去,咱们跟着大太太,她赏咱们也赏。只是这东西…莫要送的太好,始终是个上不来台面的身份,千万别糟蹋了那些个好东西。”二太太依旧垂着眼睑,慢慢悠悠地道。
九嬷嬷忙点头,谄媚道:“奴才省得,过会便派个得力的人去,赏点东西,再寒暄几句。奴才听闻大太太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都把那千年人参赏了去。”
“呵呵…”二太太听闻再次面露喜色,粲然一笑道:“好,让她们闹去,咱们正好在一旁瞧好戏。”
九嬷嬷继续用娴熟的手法,一面为二太太揉捏,一面阿谀奉承地说了一些旁听来的府内闲事。二太太一脸的兴趣盎然,听的是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一盏茶的功夫,二太太便摆了摆手,道:“好了,咱们也去暖棠居探视一下大太太吧。”
说着,九嬷嬷便喊了丫鬟进来伺候二太太更衣。
“去瞅瞅老爷可还在大太太那?”二太太笑问道。
一旁的夏雨赶忙俯首道:“奴婢方才瞧见老爷和五太太出了暖棠居。”
二太太听闻,面有愠色地厉声道:“去把我的手炉拿来……”
见二太太满面怒色,众人望而生畏,噤若寒蝉。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伺候。
二太太只是携了九嬷嬷与夏雨去了暖棠居,一进屋大太太便示意她到床边坐下。
坐下后,二太太便紧握住大太太的手,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眼角含泪地道:“大姐此次可遭了大罪了,妹妹瞧着真是疼到心尖里头。”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大太太摇了摇手道:“不碍的,我自个的身子骨自个清楚,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说着便又咳了几声。
二太太赶忙为其揉背,急急地道:“呸呸呸…快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大姐定能长命百岁,咱们丁府日后可还都得指着您呢!”
大太太费力的睁开眼睑,睁睁地望着二太太道:“你真如此想的?倘若我不在了,你便可独大…”
二太太却一副处之泰然,心平气和地道:“大姐快莫要说出这番话,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也定是长房为大。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愿再去烦心,我只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罢了。”
大太太左思右想之下,眉目间渐露兴奋,拍了拍二太太的手,冁然地道:“长房年纪尚轻,日后定有需要相助之处,妹妹可要尽力相帮呀。”
二太太喜眉笑眼,谈笑自若地道:“这是应当的!我膝下无子,大少爷打小我就看着欢喜,自然要多几分疼爱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自会尽力,绝不能让大少爷受得半点委屈。”
见二太太这么说,大太太心里乐开了花,如释重负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日后也得注意身体,出门定要多带些个人,莫要大意呀。”
“我不习惯那么多些人跟着,府上人多,我就和?薇两个人,实在无需那些个人手。”二太太微微低语,笑吟吟地道。
俩人一悲一喜地聊了好一会的贴己话,直至天色渐暗,二太太才告退离开。
一回紫梅苑,便立刻命人为其沐浴更衣,“去,把这身衣服给我好生洗净。都不知道得的是何病,愣拽着我的手这么长时间,快去拿些药粉和花瓣来给我泡泡。”二太太怫然道。
紫梅苑内大门紧闭,唯有梅花不畏严寒,傲霜斗雪,顶雪开放,在那静悄悄地,默默地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丫鬟婆子小心伺候,院内甚是变得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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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香阁内,九嬷嬷已经命了夏雨前去,送了些普通的过冬衣服。
夏雪看着眼前的这些个赏赐,有些受宠若惊,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怦怦地跳个不停。
夏雨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双颊宛如浮起两朵浮云,忸怩作态地道:“看来日后咱们都得指着你们了,从前若有不对之处,您可别跟我计较。夏雪姐姐日后若有好的去处,可别忘了我们呀!”
这些人的嘴脸,夏雪早已看尽。无非是些察言观色,看着主子的脸色行事之人,倘若有一天又恢复至从前,又定会再换了副嘴脸。
夏雪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