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性情!”紫黛唇角带着鄙夷的笑,“说起这位,老夫人在的时候,可是捧在心尖儿上疼的,要说老夫人东西两院嫡亲的孙子孙女足有二十几个,却把所有的梯己都留给了她,可见是没有半分虚情假意的。
“老夫人见天的把她带在身边儿,手把手的教,又是请旨,又是赐婚,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可她呢,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别说见了小姐夫人们头都不敢抬,就是见了咱们这些丫头,也是小心翼翼,说个话都跟蚊子哼哼似的,没有一分土性,让人看着就有气!”
紫黛越说越气,抚了抚胸口,狠狠地呸了一口:“我呸,一个破落户,算什么东西。”
接着冷冷地一笑,“瞧着吧,她张狂不到哪去,如今老夫人已经不在了,云郡主又不待见她,连梧桐苑哪位现在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我倒要看看她这威风能摆到哪儿去!”
身后的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都不以为然,心里都道:“别管人家以前算不算东西,现在可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妻,又是先帝御赐的,除了云郡主,这后宅中就是第一人了,家里的小姐少爷都比不上,更别说她们这些人了。
受不受待见是人家的事儿,人家在这位置上坐一天,她们就得恭恭敬敬的,以前是不知道这位的脾气,今日看来,以后还是敬着点儿的好。
屋里祁嫣歪歪在美人靠上,绿萼坐在矮凳上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腿,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个紫黛是跟着老子娘一起被买进来的,老子是个老实人,只会喂牲口,在外院管骡马,他娘在厨房里打下手,因为做得一手好汤,偶尔能陪老夫人摸两把骨牌,才有了些体面,求着红绡姐姐把闺女送到了老夫人房里,刚进来的时候再姐姐面前跟哈巴狗一样,谁敢想今日竟如此张狂….我呸……..。”
绿萼朝外呸了一口,心里犹自替红绡不平,“红绡姐姐是老夫人从小养在身边儿的,跟老闺女差不多,连侯爷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她居然敢,也不怕烂了她的手………..。”
绿萼忿忿不平,红绡端着托盘儿走进来,上面放着青花的汤盅汤碗儿,仔细的盛了一碗递到祁嫣面前。
听到绿萼的话不悦的嗔了她一眼,“又胡说了,什么老闺女,没大没小的,我的命是老夫人救的,老夫人待我好,是老夫人心慈,以后万不可在胡说了,听见了吗?”
红绡郑重的看着绿萼,绿萼懂得这种神情,也忙郑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院子里紫黛呼天抢地的道:“苏妈妈,您可来了,你再不来奴婢就活不成了!”声音凄厉无比,仿佛有人要杀了她一样。
红绡眉头一皱,冲祁嫣一福身:“奴婢先出去看看。”说完退了几步转身出去。
绿萼脸上也带着几分不安,“来的竟然是苏妈妈!”
祁嫣喝了几口鸡汤,嗯,味道不错,放下汤碗顺口问道:“这苏妈妈在府里管什么的?”
“是府里管大库房的,东西两院都归她管,她原是云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地位仅次于云郡主的奶娘周嬷嬷,后来指给了侯爷的贴身亲卫苏原,如今苏亲卫已经六品武官了,却依然效命,苏妈妈两头得脸,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得敬她三分………,”绿萼脸儿有些发白,显然真的有些怕这个苏妈妈。
祁嫣点了点头坐起来,顺着半开的窗子看出去,一个妇人在院内站住了脚,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仆妇。
这个妇人四十左右,外穿深蓝色长身对襟儿比甲,内衬浅蓝色中衣,头发简单整洁,除了一个压发,没有任何装饰,面容沉静,五官和善,却自有一股沉着的威严。
红绡已经上前见礼:“苏妈妈万安!”红绡侧着脸儿,特意把被打的那半边儿脸给苏妈妈看。
苏妈妈看着红绡肿起来的半边脸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心里一阵不悦,这个紫黛真是个不省心的,在西院儿知春馆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来惹绿芜院,真真是个没眼色的。
紫黛已经哭着爬过来,抱着苏妈妈的腿,把头扬的高高的,让苏妈妈看清自己脸上的伤痕。
“妈妈,妈妈…….救我,我不小心冲撞了少夫人,少夫人要打死我呢!”
紫黛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看着紫黛这个样子,苏妈妈眉头一皱,这下手可真够狠的,这少夫人她是知道的,这面泥一样的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火性。
苏妈妈看了看红绡,拔腿向前迈了几步,冲着屋里敛身一礼,含笑道:“少夫人,老奴给您请安了!”
“谁呀?”屋里传出一道声音,懒洋洋的,仿佛是刚睡醒。
然后转出一道身影,白色的春衫有些不整,头发也已经放下,睡眼朦胧,还打着哈欠,本是粗俗无礼的,此女子却做得慵懒妩媚,勾人魂魄。
苏妈妈一愣,这少夫人怎么感觉不一样了,还是这人本就如此,只是她们见得少,不知道罢了。
苏妈妈忽的想起梧桐苑那位,这就说得通了,都是祁家的女儿,手段自然是不简单,这样一来许多事就说得通了,也就难怪老夫人生前被哄得团团转。
苏妈妈收敛心神恭敬的道:“少夫人,是老奴,老奴给您请安了。”
“呦,这不是苏妈妈吗,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绿萼,快,看座上茶!祁嫣娇笑着张罗。
绿萼忙搬来一张椅子,一个绣墩,放在廊下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