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阁里,昭离看着一身喜服挺拔玉立的百里煜,笑意婉然:“我见过三个人穿喜服,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哥哥穿着最好看。”
殷少商、弄玉,再加上今日的百里煜,她的确已经见过三位新郎。
“会比沧王穿着好看么?”百里煜故意问。
“肯定会的,哥哥穿着最好看。”
“嘴甜的丫头。”百里煜笑着摸摸她的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知不知道,如果要打动我们那位十三叔,该用什么办法?”
“十三叔这个人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昭离不由自主的想起栾无咎,继而就想起景雎来,“最好最快的方法,是打动他身边最重要的人。”
“是了。”百里煜深邃的眸子里光泽愈盛,“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也不难办。”
“为什么要打动十三叔呢?”
“为了变法顺利实施。”
变法从来都是由旧变新,将原来的利益分派体系打碎再重新组合,有人获益,自然就有人受损。百里煜想要拔除颉国的痼疾,必须让那些世家贵族将他们吃掉的东西吐出来,还给民众。世家贵族都有自己的私家军,日后难免不会因为利益受损而联合起兵反抗,所以需要早作准备。
昭离曾听百里煜说过自己的设想,所以她也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却只能叹息:“你连大婚之日都想着变法。”
新娘子出现在正厅众人的视线当中之时,昭离和庄祈一同站在阁楼之上往下看去,只看到一片欢欣的海洋,而在那海洋的中心,是一身喜服的哥哥和即将成为她长嫂的白襄,她顿时愉悦起来。
庄祈忽然自身后抱住她,轻声道:“阿昭,嫁给我吧。”
昭离耳根一红,嗫嚅道:“我不是早就答应了么?”
“那不算,我要听你亲口说答应我,嗯?”庄祈一边低声说话,手却一边在昭离小腹上游弋着,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我……答应你。”
庄祈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答应我什么?”
昭离低着头道:“我答应嫁给你。”
“这就是了。”庄祈笑着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住她的唇。
百里煜的婚典结束后,庄祈回沧准备三书和成婚六礼,而昭离则在颉国准备嫁妆,半月后,迎亲的使者到达百里家族居,身后跟着几里长的彩礼,整个庸台都万人空巷,人人争相观望曾经的女宗主出嫁的情形。
临行前,和百里煜等人依依惜别了许久,昭离出了无虞居,一路行到正厅,便看见奉命前来迎亲的公良胥,公良睿的三子。
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官,庄祈派他作为迎亲使者,想必也有重用此人的意思。
公良胥身材高大威猛,雄踞在食案后,见了昭离立刻起身行礼:“熠小姐。”
昭离一愣,公良胥是她的舅舅,按理来说该行礼的是她。不过她立即反应过来,回了一礼。
“在熠小姐跟随臣下前往沧国之前,臣下的父亲有几句话,想让臣下带给熠小姐。”想来是公良胥在军中待久了,姿态和秦楼越同样有些一板一眼,脸上却带着善意的笑容。
“大人请讲。”
“父亲说,小姐此去沧国离家甚远,又与亲族分离,想必会有诸多不适之处,若遇到什么不顺,还请小姐不必介怀,只管去找他。”
昭离听了心里无限感激,道:“那便多谢……左将军,到达沧国后,我必定常去府上拜访。”
公良胥一笑,道:“那便好。”
登上有着金色流苏和红色车顶的车銮之后,昭离和在身后送别的哥哥们挥挥手,带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前往千里之外的沧国。
旌旗招展,车马辚辚,经过几天的劳顿,昭离终于抵达王宫前,她揉了揉额角,混沌的视线变得清晰些,才看见黑色镶金线的袍袖下的手,以及用满满喜色望着自己的庄祈,她抬手与他相握,借着他有力的臂膀下了车。
公良胥躬身禀报自己终于完成使命,庄祈却甚是不耐的挥手,没说几句就将众人都打发走了。
他今日穿着朝服,却并未想其他君王一样戴天平冠,然而站在高大的阙楼之下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尊贵威严,仿佛发号施令、生杀予夺,从来都是刻进骨血之中的天赋之权。
不过,他见了昭离,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便完全没有了。
“你这样也很好看。”庄祈笑盈盈的道,脸上笑容天真似孩童。
昭离今日穿了绣菱花纹的绛红色锦袍,发髻斜挽,缀以庄祈送的茶花素簪,额间以一株紫色的藤蔓为饰,端庄却不失艳丽。
不比他的直接,她闻言立刻绯红了脸颊。
“跟我来。”庄祈拉着她的手往内走。
通过两座高大的阙楼,就是白玉铺成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一条用两两相对的神兽隔出来的大道,专供朝见的臣子行走,那神兽由错银法制成,光芒耀眼,展翅欲飞。
她曾两次来到沧国,两次由这条大道走进王宫朝见庄祁,没想到第三次来的时候,她走过在这条道上,却是和他比肩而立。
整座王宫已经被装饰成一座红色的城,甘棠宫的地面也被红色所淹没,宫娥内侍仆妇进进出出,脸上一片喜色。
大婚所需的一切基本都准备好了,庄祈本想让昭离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昭离一见内侍抬上来的小山一样的竹简,立刻觉得头痛,庄祈便也不再勉强。
“不过,有件事一定要和你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