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小姐怎么也在这里?她是在教导琴技么?”昭离越过他,看向书塾内正细心讲解的女子。[t]
“对。”公良乐看了虢婉一眼,复又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你可以教导他们剑术。”
“剑术?我不行的吧?”昭离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自我感觉剑术还可以,可是如果教导这些孩子们,她害怕自己教的不好。
“我相信你能行的,况且剑术只是让他们习来防身的,不需要多么高超。”
在公良乐的再三劝慰之下,昭离终于答应教导孩子们剑术,从那以后,她每隔几日都要来孟溪村一趟。
对于这个每次都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甜点又会剑术的姐姐,孩子们很是欢迎,同时又对她的身份好奇,今天趁着歇息的间隙,终于有个年龄稍大的孩子问:“老师,这个姐姐挽髻了,她已经嫁人了吗?她是不是我们的师母啊?”
他扑闪扑闪的眼睛一派纯真,看着没有丝毫恶意,却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在某两个人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昭离先反应过来,笑着解释:“我不是公良老师的夫人。”
“那姐姐是谁的夫人?”“是啊,姐姐的夫君是谁?”孩子们愈发好奇,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昭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还不能暴露,正犹豫间,公良乐出声了:“百里老师是尊长,你们这样追问她,是很失礼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孩子们也出身富贵,知道遵守礼仪,方才只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此刻被老师指出错误,他们便心虚的低头答道:“是,老师。”
一场小风波过去。昭离松口气正准备再接再厉,场外忽然有个稚嫩又的声音大声喊道:“百里熠,看剑!”
紧接着响起公良乐的呵斥:“慕飞,你做什么!”以及虢婉的惊叫:“夫人小心!”
她在这两种声音里习惯性的回头。迎面而来的是嗖嗖的冷风,以及一把冷剑。她教导孩子们用的都是竹剑,可那个孩子手中握着的却是真正的剑,有着冰冷的温度和锋利的刃口,正如握剑之人的眼神。
然而以昭离的剑术,这一招原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躲过,更何况他出手之前已经出声提醒。
第一招被躲过,那孩子犹自不肯善罢甘休,接着以更加凌厉的势头攻过来,皆被昭离一一躲过。她看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便手下留情,谁知对方竟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她迫不得已使了狠招,一剑敲在他虎口上。那孩子骤然痛得龇牙咧嘴,后退一步,右手一松,却依旧紧紧抓着剑,怒视着她,一双澄澈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慕飞,你为何要无故伤人?”公良乐上前一步。质问,一旁的虢婉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对万事都淡然处之的他也是会生气的。
那叫慕飞的孩子面色有些发黄,头发和衣衫也是乱糟糟的,闻言大声反问:“伤人的是我,还是她?”
“先出手的人是你。况且别人也只是自卫,并没有伤你。”公良乐与他辩论。
慕飞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就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建什么书塾,教什么书,送什么日常补给。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你们既然能进来这个村子,又能弄这么多花样,肯定是庄祈那个混蛋派来的,你们回去告诉他,我慕飞不受嗟来之食,尤其是他的,他想让我们不恨他,诚心归顺,让他做梦去吧。”
他说罢扭头就走,细瘦的脖颈露出来,仿佛一棵孤独又骄傲的树。
虢婉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摇头,沉默不言的表情里满是说不出的话语,那里面有同情,有惋惜,有无奈。
“你们了解他多少?”昭离问。
“他很讨厌我们这些人,先前就来过好几次,想要把我们赶走。”公良乐道,“他方才对你说的话已经对我们说过很多遍了,你别放在心上。”
“他原本是慕家的世子,要继承整个家族的,可惜后来……”虢婉轻声补充,“他那年就快要十五岁,仅仅还差一个月就是他十五岁的生辰,可惜他最终没能得到自己十五岁生辰的祝贺,所有的亲人就都死了,他母亲还没迁到这个村子里,也病逝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偌大的空地一下子安静了,风静静的吹着树梢,没有人说话。
那些同样失去亲人的孩子们低头沉默着,他们或许,也想起了冤死的父辈们吧。
昭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她进入这里的第一天起,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非常美好的东西,这些孩子们快乐的微笑着,那笑容几乎让她忘了一个事实,他们和普通的孩子不同。
可是这一刻,慕飞的仇恨引发了所有人心底的仇怨,那么多的血,那么深的恨,四个家族,一共一千多条人命,究竟要怎样偿还?
“你认为沧王做错了么?”她忽然抬首看着虢婉,方才那女子的话全都是对慕飞的同情,那么,她必然痛恨庄祈了。
虢婉犹豫了下,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道:“父亲说,叛乱的六个人里,有两个人是被迫的,还有两个人根本就是无辜冤枉的,而且,即便那些人真的参与了叛乱,那些老弱妇孺也本来就没有错,他们为何也要受牵连,不仅要受生离死别的痛苦,还要忍受践踏,做那些以前根本没有做过的脏活累活?沧王此举,实在是太冷酷了。”
昭离无声的笑笑,若是按照她的观点出发,自己恐怕也会觉得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可自从听到了他对虢车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