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竟然在此处和熠秀偶遇,白某真是荣幸之至。”两人一见面,白未明便谦恭有礼的道。
“能和白公子一起饮茶,也是百里熠的荣幸。”因为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昭离只好同样客套。
“熠秀回国的这段时日,可还习惯?”白未明笑问。
昭离继续与他寒暄:“既是自己的母国,又有亲朋在身边,自然没什么不习惯的。”
“不知熠秀对自己的事有什么打算?”
“何事?”
“终生大事。”
昭离闻言心中一痛,面上却笑道:“百里熠既是个出妇,难道还有再嫁之理?”
“说起来我与熠秀也算是有缘人,当初若不是沧王,你我恐怕已经是一对夫妻了。”
“白公子有什么话,还请直言。”昭离淡淡的道。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请熠秀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白未明笑着一顿,道,“在下希望,熠秀能屈身下嫁我为妾。”
他言辞谦恭,目光里却透露着若有若无的轻蔑。显然,在他眼中,一个被丈夫抛弃并赶回国的出妇,并不值得他屈尊娶她,所以,他提出这个请求,恐怕只是为了报当年的夺妻之恨,或许还想求一个仁义之名。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是这么自傲,这么惹人厌。
昭离压下心中的怒火。讥诮的笑道:“白公子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这种侮辱人的请求?”
白未明一愕:“为何?我是白氏宗主,蝥司士。自认为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熠秀难道还看不上么?”
“或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被沧王废弃的出妇。”昭离冷冷道,“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不再做王后,不是沧王废黜了我。而是我请求自贬回国。堂堂的一国之君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白氏宗主。蝥司士?”
她这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直将雅阁内的人怔在原地。
昭离言毕冷然告辞,一旁的侍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愤恨的道:“宗主,她一个出妇竟敢对您出言侮辱,真是太放肆了,要不要属下去教训一下她?”
“不必。”白未明摆摆手,“百里熠不是寻常女子,我知道她断然不会答应的。今日我提出这个请求,不过是来试探一下,她和沧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宗主可有看出些什么?”
白未明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八月。蝥风暴骤起。
白起、白未明以及百里申卿三人打起“诛杀权臣”的旗号,与其余几个小世族的宗主一同起兵,丢了官职的栾无咎立刻上书请缨。殷少商也不曾犹豫,当即给了他三千兵马前去镇压。
身为裨将军的秦楼越也要上战场,百里煜道:“原本这个机会是给你留的,当初我还让十三叔许诺这种时候不能插手,可惜,司寇急着想让十三叔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就将这次立功的机会让出来吧。”
“我不是想争功,只是想上阵杀敌。”秦楼越不肯罢休。
“我知道。但十三叔率领的三千人马绰绰有余,况且内战是损耗民生的大事,我不希望战局扩大。”
百里煜说得在理,秦楼越只好不再提这件事。
内战刚开始,战报就如雪片般从前线飞来,除了送往王宫重英殿,昭离也要求快马使者送一份去别苑。
行军打仗之事她不太在行,她只是想知道究竟南方正在发生什么。
十日前,乱党的人马尚未会合之前,栾无咎便于乐游原三十里以南的大敖山谷设下埋伏,与半道上百里申卿率领的一千余人遭遇,杀敌九百余人,掳百里申卿及其残部三百余人。
一击得手,栾无咎马上转战乐游原,在平原东南部徽县与白未明和白起的南路人马短兵相接。栾无咎凭借骑兵优势将父子二人冲散,然后分兵两路,将之合围。
混战中,白起愤而冲破包围圈,与白未明里应外合,奋起反攻。栾无咎兵力虽精悍,人数却只有三千人,难敌对方来势汹汹的七千人马。
白氏父子趁乱退守小屿山,依凭山势与莽苍的山林与栾无咎对战。一时间,敌我僵持不下。
侍从话音刚落,弄玉就以手扇风大汗淋漓的自外间而入,走到几案旁便端起上面还剩一半的冰镇糖水一饮而尽。
昭离正要阻止,他却已经咕嘟嘟喝完了,面带不忿的道:“这是我家的,你难道还能不准我喝?”
“我是怕你喝得太急,伤身。”昭离无奈道。
“管它呢!”弄玉展颜一笑,露出璀璨笑脸,然后一下子倒在软榻上,胸膛不住的起伏的道,“累死我了。这些天以来,我恐怕把自己上辈子没办的事都办完了。”
战事一起,他便急忙赶到南边的州郡去转移父亲设在那里的商铺,还要帮助同行转移钱币货物,接连十几日来夜以继日的奔波忙碌,他也实在是累得够呛。
“都办妥了?”昭离笑问。
“嗯。”弄玉闭上眼,懒懒的答,“钱财、货物、人力,大部分都转到曲安庸台来了,这下子父亲可不能怪我了。”
“即便事先转移了大部分,你损失也不小吧?”
“是啊,不过能怎么办?我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不想再说了。”弄玉举起一只手摆了摆,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好累”,便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居然已经累成这样了么?
昭离叫侍从拿来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接着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