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谢谢你,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百里煜感激的道。
“只希望白未明不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否则就算你我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今日所犯的过错。”殷少商说罢转身背对着他,再次重重叹了口气,道,“阿煜,自从变法以来,你为蝥牺牲了很多,也背了很多骂名,我看在眼里。你还记得楚临是怎么死的吗?”
百里煜略一思索,已经听出了他话中深意:“少商,你是在担心我?”
“是啊。”殷少商转身看着好友,“各国的变法的权臣,无论成败,又有哪一个能寿终正寝的?有一次我夜里梦见这些,惊出了一身冷汗。”
“少商,你不需要为我担忧。”百里煜淡然一笑,“我不怕凄惨的死去,只担心自己不曾绚烂的活过。若有一日为情势所迫,你不得不杀我,那也不要迟疑,只要蝥依旧遵循新法就够了。”
庄祈坐在长榻上,怀中抱着一床锦被,贪婪的呼吸着上面淡淡的清香。
这里是浅草堂,殿中的一几一案一床一榻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仿佛它的主人,从未离开过。
庄祈每个月都会固定到这里来,然后待上小半日才离开。
明明已经那个人已经走了,却像是在他心里中了蛊,每次想起她的时候都仿佛蛊毒发作,钻心蚀骨的疼痛,只有待在她曾的地方,闻着她的味道,看着她留在这里的残影,才能缓和一些。
被赶到外面去的两名宫娥百无聊赖,便聊起来。
“你说这沧王到底是怎么了?人都走了,还着魔似的每月的到这浅草堂来。”其中一个尖下巴的宫娥道。
“这还用问么?”脸稍圆的宫娥道,“肯定是对王后旧情难忘啊。”
“是啊,当初沧王和王后多么恩爱啊,可沧王说废后就真的废后了,还丝毫余地都不留的把王后赶回了蝥,这人心还真是易变啊。”尖下巴感叹道。
“那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明白的事。”圆脸宫娥道,“更让人猜不透的是,上个月不知发生了什么,沧王一回宫就叫人把浅草堂拆了,可等到第二日工匠们都聚齐了准备动手的时候,王又反悔了,非常生气的叫人把匠人们都赶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尖下巴道。
尖下巴宫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行事仍是如此乖戾。”
她话音刚落,胳膊就被同伴狠狠撞了一下,她知道这是比她们品级更高的人过来了的意思,连忙恭恭敬敬的垂首侍立在道旁,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枣色衣袍的内侍踱着步缓缓走过来。
她们知道,那是最受沧王宠信的内侍,高弥。
“不知道的,就别乱嚼舌根,小心小命不保。”高弥阴沉着脸训斥,而后转身大步向浅草堂走去。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庄祈起身肃立,负着手道:“何事?”
“禀告我王,蝥在逃犯人白未明求见。”
庄祈唇边挑起一抹莫测的微笑,道:“叫他到西偏殿候着。”
内侍领命恭谨退下后,庄祈却再次躺了下来,甚至闭上了眼,一点都没有要去见白未明的意思。
白未明见只有内侍一人前来的时候,内心不由得有些慌乱,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至少,沧王没有立刻派人抓住他送给蝥,那就说明,沧王还是愿意见他的。
所以,他在西偏殿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着急,仍然一派悠闲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