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离猛地站起来,走过去开门出去,然后又将门重重的关上,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庄祈这才想,他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了,本来只是想逗她玩,可是却发疯一样的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暗暗觉得她双颊飞红的样子比寻常的她要好看一百倍。
他找来几根木棍,把它们绑成四个架子放在火堆旁,脱了全身的衣服搭在上面,正好将自己完全围起来,免除了她再进来时的尴尬。
被一个男人这么**,只要是个稍有教养的贵族小姐都会生气,无奈昭离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她只觉得庄祈似乎以捉弄自己为乐,所以她生气了。
片刻后,她听到里面的喊声,便没好气的道:“我不想看你,就在屋檐下站着避雨好了。”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把自己藏好了,你放心进来吧。”
昭离将信将疑,推门进去的时候闭着眼,走了几步才睁开一条小缝,看到挂了四面的湿衣服时才放心,他搭的架子很高,从外面看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坐在火堆旁,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隔着一件衣服的庄祈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方才抱歉,是我孟浪了,有冲撞你的地方还请原谅。”
这人真是善变,早朝的时候待人温柔又周到,方才言行放肆孟浪,这时又礼数周全,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昭离毕竟是一个大度的人,便答道:“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沉默下来,耳边只听得到屋外不间歇的雨声,以及架子上衣服的滴水声。
湿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肌肤上很不舒服,昭离却不敢脱下来,其实有风度的男人应该照顾女子,自己出去,让对方把衣服烤干了再进来。
而庄祈不是没有风度,他是真的很冷,冷到骨子里,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他缩在那方小小的空间里,紧紧的抱住自己,嘴唇苍白,一言不发。
他那时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于是他轻声呢喃,呼唤着梦中那个身影。
“庄公子,庄公子。”昭离见他胡言乱语,本想唤醒他,但一连叫了好几次里面的人都没有应答,只是呓语是声音渐次低下去,最后干脆不出声了。
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心中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贸然掀开那一层薄薄的衣物,那实在是太尴尬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似乎激烈的动了一下,四周的简易架子就全都被碰翻了,衣物零落的搭在他身上,正好遮住了要害部位,只露出四肢,以及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她手贴上去试了试,触手滚烫,明显是发烧了,她只好将他烤的半干的所有衣物都紧紧裹在他身上,严丝合缝,再用汗巾去外面沾了雨水,扭干后敷在他额头上。
做完这些,她歇了口气,无意间看见躺在身边那人的脸,他在睡梦中换了一个姿势,身体蜷缩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下意识的想保护自己。他的脸恰好朝着她,莹白如玉,小巧如婴孩,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住眼睑,呼吸绵长,安静如斯。
天地间风雨如晦,却好似只剩他们两人。
然而,他忽然的一句轻唤,打破了这种宁静。
他轻声叫:“阿熠,阿熠。”
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落入了昭离耳中,这个人,为何会如此亲昵的叫自己的名字?
忽然“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昭离看过去,看到一枚翠色的细小戒指安静的躺在两人之间。
是阿祈当初宁肯饿死也不肯卖掉的那枚,她认识。
她想起那年他惊奇若孩童的叹:“哇,好多鸟儿。”
她想起那年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酒肆内,在她彷徨无措的时候指给她一条明路,又悄无声息的走掉。
她想起那年在自己即将失身于人的时候,他仿佛天神一般从天而降,解救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要坐在王座上,轻浮放浪的以言语**自己?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戏弄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肯明说,他就是阿祈?
然而最终,她将那枚小戒放在了他身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真相,那么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被人接回王宫之后,在庄祈预料之中的,翌日一早他就咳嗽不止脑子昏昏沉沉,他小时候落下了病根子,不能受寒的,只是在昨天昭离兴致那么高,他怎么可能不舍命陪她?
内侍见他身体不适忙过来问要不要传太医,庄祈摆摆手说先上早朝再言其他,他如今刚刚主政,许多事情必须亲力亲为,可是他上了白露殿却发了一通大火,因为除了丞相虢谦之外,朝臣们都立在原地不言不语。
这也难怪,庄祈以往为了麻痹成侯父子,十分的张扬与肆无忌惮,冲撞甚至侮辱朝臣的事没少做,况且他并无任何建树,一班子朝臣对这个年少的君王疑虑重重,因而采取少说少做的方法应对一切。
臣从君,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因此庄祈最恨底下的人不听命,朝臣们敷衍的态度自然激怒了他,他在大殿之上踢翻了王座前的长案,愤怒的拂袖而去。
回到了甘棠宫,新近得他信任的内侍高弥早已召来太医等着请脉,庄祈却不肯伸手出来,只道:“这国家都不是自己的了,还要这条命做什么?”说罢又是一阵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