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副顺藤摸瓜图。
自捡到此信的人开始,所有牵涉其内的人,名字、背景、简介都明示其中,看起来十分清晰。
捡到此信的人乃是两名二等宫人,当日奉命前往某宫院送东西,途径至坤宫外,其中一名宫人见到路边残雪之中有黑色边缘,捡起一看,乃是要紧之物。
二人招供称,一开始心中害怕,觉得惹上了不该碰的东西,便将此信放回原处。不过走出不远,又担心被后来者拾到,深究之下一旦发现二人曾拾取过,其罪不轻。几番权衡,终于还是捡了,东西也不送了,调头回去将残信交与其所在宫院的主子陆贵嫔。
陆贵嫔见了不敢怠慢,立时带着两名宫人并残信,赶往皇**中上呈皇后。皇后自己并没有插手,直接叫了仇禹过去,让他查问。
经查,这两名宫人要去送东西,至坤宫乃是必经之路。
陆贵嫔称,让人送的是冻秋梨和冻柿子。这两样东西是新来的尚仪女史米丽景所送。因比较多,一时也吃不完,便让人给平日里交好的几位妃嫔送去。
米丽景入宫为女史,乃皇后的表侄女冯嫒所荐。
冯嫒现为凤至公主的陪读,同为陪读的还有陈氏女和于氏女。
宜妃当日大约亥时就寝。亥时之后,至两名宫人拾获之前,巡更的太监曾经过三次,洒扫的宫人于卯时清扫过路面,均称未见过此信。
洒扫的宫人按班分组,分四班,每三个时辰打扫一次,每组六人,两人一对,间隔两丈。此六人被分开单独询问,相互印证,其词可信。
故此,残信应该是卯时之后被放置在路边的。
至坤宫位置稍偏,只有前往宫中西北的宫院才需经过。
目前西北宫院有人居住的只有尚文宫和尚武宫。
两处宫院当日均有皇**中的小宫女过去传话,略问了问炭火供应等事,让注意火烛。
传话的小宫女自然绝不承认与此信有关。
该信所用的乃是上好的素梅笺和松香墨。各宫院领用的甚多,但多是主子使用,也有赏给有头脸的宫人的。
整张纸上内容清晰明了,但没有结论。
只种下了疑问的种子。
那两名见到信的宫人真的是无意经过吗?难道不能是精心安排?
皇后表侄女推荐进来的女史,新人进来四处送送东西,很合理。
送来的东西多,陆贵嫔分发给要好的姊妹,很合理。
要好的姊妹住在尚文宫,途径至坤宫,很合理。
宫人见到残信,只得捡起来上报。很合理。
冬天天气寒冷又干燥,让人过去提醒一番。很合理。
可是,这些事情合在一起,却似乎有些不同的意味。
皇后脸色铁青,冷冷道:“仇禹,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宫人作怪吗?”
仇禹丝毫不见慌张,能做慎刑司的司正,这些脸色见得多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只查明事实,至于到底是何人所为,尚需圣断。”
皇后给他一句话噎得胸口发闷。圣断圣断,圣上的心已经偏到胳肢窝去了,怎么断?
皇上倒没有立即发作皇后。大婚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丰裕帝对自己的皇后还是有些了解的。借故发作一下杨嬷嬷才是她的作风。她并不见得敢直接对付宜妃,至于这些弯弯绕的设计更加非其所长。
仇禹此时补了一句:“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此信乃是更早的时候埋在雪中的,也许一两天之前,也许五六天之前都不一定,专待积雪或是被风吹去,或是自然消融,便显露出来。若是此种情形,则途径之人众多,若要深查尚需时日。”
皇上脸色一沉:“如此说来,便是查而无功,除了媛媛洗脱了嫌疑,谁人陷害,竟然没有头绪!”
仇禹脸色如常,只躬身请罪:“微臣无能,此事若是深究牵连甚广,还请皇上明察。”到底要不要继续查问,其实看的是上头的意思,即便人多,非要查个子午卯酉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要找个替罪羊,更是一句话的事儿。
宜妃却起身缓缓跪下了。
皇上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扶起来,温声道:“媛媛不要如此,你受了委屈,朕自然为你做主。”
宜妃两只妙目深深看了皇上一眼,开口道:“臣妾的意思,请皇上到此为止,此事不要再查了。这样的事情往大了说,是有人诬陷欲置臣妾于死地,往小了说,不过是无知小人玩了个漏洞百出的把戏罢了。无论如何,闹出来总是不好看。既然大家都无事,不如就此罢休,日后小心就是。”
皇上听她如此说,心下愈发爱重,狠狠夸奖了几句,又命人将御书房案上的白玉如意取来,赏给了宜妃。又称宜妃如此深明大义,加了封号,称端敬皇妃。
宜妃率了合宫人等谢恩不提。
消息没多久便传晓六宫。
宫廷说大,其实也不过这几百间宫院,许多人终其一生穿梭其中,实在是空间甚小。
宫廷说小,多少是非功过,刀光剑影,诡计奇谋匿藏其中,人心有多大,宫廷便有多大。
“你说这个事儿到底是不是皇后干的?”理王爷的生母,位分仅次于皇后的谭贵妃在和自己的心腹华嬷嬷说话。
华嬷嬷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夹子,将一颗颗松子轻轻夹开,剥开硬壳,捻去外皮,将雪白的松子仁放在一旁的小碟中。
连剥了四个松子,华嬷嬷才开口道:“奴婢觉得不怎么像。虽说上次宝哥儿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