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七将精心挑出来的三件插屏用一大张最好的大红蜀锦罩了。
吴七挑了个良辰吉日。
吴七将地点定在了陶陶斋铺面的厅堂。
吴七让人在门外放了几挂鞭炮,自己亲自燃了三炷香。
吴七请了梅清过来揭幕。
吴七现在正看着面前那只纤纤素手,轻轻抬起,向那罩着的蜀锦伸去……
吴七不明白自己现在心如擂鼓是怎么回事儿,真的是因为新货上市激动的吗?
梅清心里也有小小的激动。面前一张八仙桌,应是从内堂临时搬出来的,上面那红艳艳的蜀锦,将围着的陶陶斋上下人等都映得面色绯红,喜气洋洋。
因为男女有别的缘故,吴七和吴掌柜倒离得远了些,反是碧玉碧清等几个女伙计忍不住凑的近些。
众人鸦雀无声,都看着梅清伸出来的手,轻轻掂起那蜀锦坠着流苏的一角儿。
眼前忽地一暗,从门外走进三四个人来。
“嘿,老吴!”说话的正是领头的长衫男子,肩膀宽宽,看着总有五十岁了,“刚进胡同就听见你们这里鞭炮响,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呢?”
吴掌柜早已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夏长史,当真是稀客,这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儿可真是巧了,我们刚上了新品,您看!”说着伸手一指,示意夏长史往桌上看。
夏长史的目光确实转了方向,只是略看了一眼,便越过了桌子……停在了梅清脸上。
这个女子只低垂着眼帘,右手五指均抵在桌面上,似是无意识地轻轻摆动,抚弄着手边儿蜀锦的流苏。
模样儿也就罢了,夏学义身为六皇子府上的长史,美人儿还是见过几个的。只是这意态……便是六皇子的母妃静妃项氏,虽得圣上隆宠,也未必有这样的品格儿。
看样子这女子应是主宾了。
“客随主便,客随主便,你们先继续,咱们等会儿再说。”看吴掌柜似是想向他介绍旁边儿的一位公子,夏长史连声客套。
吴掌柜犹豫了一下,夏长史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儿,不过梅清也不好怠慢。还是吴七拱了拱手,道:“陈姑娘,请。”
梅清略点了点头,这次极利索的一伸手,直接将那块蜀锦揭了。
一时吸气之声不绝。
小插屏本就是置于案头桌上所用,极其玲珑的。只见这三件,一样儿的大小,每件加上底座也不过一尺见方,瓷质细腻通透,洁白如玉,远超常品。
最出彩却是这瓷屏上的画儿,作得极具风韵。
一幅乃是最简单的野生水仙,连盆儿也没一个,或密或疏的几丛,洁白的花儿,嫩黄的芯儿,碧绿的叶儿,悄然而立,便如世外仙姝,其态自妍,清丽无方。
一幅却是有个平底儿青花钵,里面植着几株盛放的水仙,其态静逸,偏生又觉得似有微风,略有摇曳之态,颇有凌波之姿。
再有一副,水仙却是在一边儿,置于高脚直腿案几之上,旁有一名小童儿,穿一件大红的交领袄子,一条白绫裤儿,脚下却没穿鞋,正踮着肉乎乎的小脚儿、伸着小脖子要去闻那花香。看得人只想将这小家伙举起来,让他好生闻闻才好。
众人赏瓷看画儿,渐次低声品评起来。
梅清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最终的成品,细细看了几眼,虽然觉得叶子的绿色若是再浓郁些更好,但总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想着生财有道,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吴掌柜已将吴七和夏学义长史互相介绍了一番,便要让进去看茶。
夏长史笑道:“这个不急,你们这个新品当真不错,我还要仔细看看。可有名字不曾?”
“此瓷便是称作水仙瓷。”吴七答道。
“哦?这个名字实在不俗。这位陈姑娘是……?”夏学义话题一转,目光炯炯看着梅清。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所谓千金难买一笑,若是千金能让这女子如今脸上的笑容长存,可算是极便宜的了。
“……”吴七实在有些头痛,本来想着只有自己铺子里的人在,请了梅清过来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忽然来了个外人,怎么解说好呢?说来也是自己考虑不周,早知便不让梅清出面还好些。
吴掌柜倒是很光棍,心知夏长史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而且若是有心打听,也必定能得知梅清的身份,此时便道:“这位是礼部陈侍郎的侄女,因这新瓷上的画儿是劳烦陈姑娘请人画的,故此请了她过来添添彩。”
夏学义心中有了数,便不再深问。转而问道:“这水仙瓷怎么个价钱?”
吴掌柜笑道:“这水仙瓷乃是新品,价钱要贵些。光是配的这个座儿,您是行家,看看,这可是方方堂的座儿,要上百两银子一个呢。这插屏若是单卖一件儿,是三百八十八两银子,若是三件儿都要的话,却是要一千三百八十八两银子,也是一生发发的好意头。”
“从来都是多买要饶些价钱的,怎的都买了去反倒贵了?”
“跟您说实在话,这水仙瓷虽说算是上市了,其实我们也就这么三件儿成品。因着材料贵重,工序极复杂的,多是做废了的。”吴掌柜便解说了一番,“所以下一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得。这三件儿您也见了,真真儿的好东西,又是头啖汤,画的还是正合着水仙瓷这个名儿的题材。若是有人要都买了去,岂不是一家独占了。这独占,自然便要贵些了。”
“不就一千三百八十八嘛,我都要了!”
不知何时又进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