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帅脸上漫起一层惊喜,连忙推平川一把:“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叩谢圣恩!”
平川一头扑在地上:“谢主隆恩!”
皇上点点头,说:“远道而来,风尘仆仆,都平身吧,赐坐。t/”他缓缓地在龙椅上坐下,沉郁地说:“平川,你是家中独子,如今父亲去了,重担都落在你一人肩上,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朕说。”
平川恭声道:“谢皇上抚恤。”
“拜将军,是件大事,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但一想到你父亲,朕实在没有心情,想必你也是如此,”皇上幽幽地叹道:“朕记得当年你父亲拜将军的时候,圣旨一宣,他从队列里站出来,朕问,卿今年多大了?你父亲回答说二十二。朕惊异道,没想到霍帅举荐的将军这么年轻。你父亲高声答道,破虏不在年纪,志气不在出身!”
“当年的情景,朕还历历在目,”皇上动情地说:“朕当时对他的能力还心存疑虑,只因霍帅力荐还是授予了将军大印,而后二十余年,你父亲以长胜不败的战绩成就了常胜将军的名号,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将目光转向平川:“你父亲二十二岁拜将军,当属难得,但你如今二十就拜了将军,还胜他一筹,朕将霍家军里最勇猛的一字营交给你,郭家常胜将军的名号能否由你继承,就看你的了,这是朕的期望,更是你父亲的期望啊——”
平川普通一声跪下,泣声道:“臣一定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皇上默默地,将他扶起来。
这时,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轻轻地靠上前来。
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展开了双臂,说:“换上。”
霍帅一看,竟是一件孝袍,他脸色一变,慌忙跪下:“皇上,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皇上在公公的帮助下,把手臂捅进孝袍的袖子里,慢悠悠地说:“郭帅军功盖世,如今以身殉国,朕指挥不当,难辞其咎,于公于私,都应该为其戴孝。”
听了这话,平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是要为父亲戴孝,这怎么可以?他连忙磕头不止,意图阻止:“使不得,使不得,折煞父亲,折煞郭家了,谁人担当得起啊?!请皇上卸去孝袍,留臣一条活路吧!”
公公见他们反应激烈,便停下了手,小心地望了皇上一眼,皇上只沉着脸,一言不发。公公踌躇片刻,还是系上了孝带。
“皇上……”霍帅和平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都不要劝了,朕已经决定了,”皇上用手指指殿外,稍稍提高了声音道:“你们看,昨日还晴空万里,一夜过去就是满城素裹,就连老天,也感念郭帅的英年早逝,以漫天大雪来一个天下尽孝!”
“今天朕只等你们来,”皇上一挥手:“传朕口谕,从现在开始,国丧三日,宫里所有人等都将预先准备好的丧服穿戴整齐,为郭将军思悼,年内不举行任何庆典仪式。”
“是。”公公应了,退下去。
“父皇……”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
皇上转头一看,是寒蕊,畏畏缩缩地站在大殿门后面,只探出半个头来。
“什么事啊,进来吧。”皇上说。
寒蕊踌躇一阵,还是不肯进殿。
“你这孩子,平日里都不是这样,今天怎么如此瑟缩起来?”皇上的语气里虽有责怪之意,却仍旧听得出对她的娇宠:“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父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我……”寒蕊终于扭捏着从门后走了出来。
一袭喜庆的红色再次刺伤了郭平川的眼睛。
皇上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去换丧服?”他转向寒蕊的贴身侍女:“红玉,是昨日公公忘记通知你了,还是你自己忘记了?”
红玉慌忙跪下来解释:“奴婢该死,只因公公昨日通知说要等统一命令,所以早上起来红玉就没有按要求替公主穿戴,奴婢罪该万死……”
皇上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才有所缓和,说:“刚才公公已经传令下去了,你们,赶紧去换装。”
“是。”红玉赶紧站起来,去拖寒蕊。
寒蕊却不走,反往皇上跟前凑过来:“父皇……”
“父皇知道你喜欢红色,但今时不比往日,你不要固执,”皇上没等她说完,就先行打断了她的话,催促道:“赶紧去换装!”
“我……”寒蕊用手指指郭平川,小声地说:“我只是想跟他道个歉……”
“道什么歉?”皇上有些诧异。
“我……”寒蕊一下涨红了脸,她不敢告诉父皇刚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事情,吞吞吐吐好不窘迫,憋了半天,才说:“我刚才不知道他是郭将军的儿子,还跟他,开玩笑……”
“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胡乱开什么玩笑?!”皇上忽一下沉下了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公连忙靠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皇上。
“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皇上生气了:“把她送到皇后那里,要皇后好好管教管教!”气哼哼地一挥手:“禁足十天,呆在明禧宫好好反省!”
寒蕊一下咬紧了嘴唇。
红玉来拖她,她还想犟着往郭平川那里走,眼睛殷切地望着他。平川明明知道她是冲自己而来,也明明猜得到她想说什么,但他偏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倔强地把头一扭,生生地避开了她的欲言又止。
“平川,节哀顺便。”出得宫来,北良见平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