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蕊从营里回来,直接去了集粹宫。
“母后,”寒蕊缓缓地跪下:“我回来了。”
恩,皇后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不会再回郭家了,因为一年之期已到,女儿无能,未能为郭家添丁,按照当日的承诺,当自行离开。”寒蕊平静的声音,让皇后心颤:“母后,您还愿意收容我吗?”
皇后默默地起身,走近,拥住女儿,心酸道:“还住明禧宫吧,母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寒蕊轻轻一笑,红了眼眶,幽声道:“母后,您什么都知道的……”
“不说了,回来就好。”皇后将女儿揽进怀中,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我错了,母后,”寒蕊动情地说:“我不该那么任性,让你们担心……”愧疚和悔恨,一涌而起,喉头哽咽,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不说了,不说了,”皇后柔声制止道:“过去了,就算了,都别想了啊——”
寒蕊情不自禁地抱住母亲,哭泣起来。
带着满腔的憧憬走进郭家,却是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皇宫,她的委屈不堪回首,临到末了,却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世事没有例外,对公主,也不例外。
寒蕊已经沐浴完毕,披散着头发,着了中衣,正准备上床,皇后还在好言开导,忽然听见宫门口一声长喏:“皇上驾到——”
还没来得及接驾,皇上就进来了,张口就唤:“心心!”
“父皇。”喊声还在喉咙里,寒蕊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哎呀呀,受什么委屈了?”皇上爱怜地抚摩着女儿的头发,心疼地说:“去把驸马召来——”
“不要!”寒蕊凄声道:“请父皇卸了他驸马的名号。”
“要卸名号?你不要他了?”皇上有些惊讶:“这可是件大事呢。”
“是,我不要他了。”寒蕊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他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你们吵架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皇上佯装生气道:“要不,父皇把他召进宫来,训斥一顿,打上几鞭,给你解解气?”
“不要……”寒蕊哭倒在地上。
皇后终于说话了:“皇上,你少说两句吧。”
“哎呀,你不是不糊涂么,”皇上靠过来,有些失了主张:“小夫妻吵架,自然是要劝和,你不喜欢平川,也不用这样啊……”
“你知道什么?!”皇后忽然来了脾气:“他们算什么夫妻?!平川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什么?!”皇上大吃一惊:“不是寒蕊摆公主架子,气得他离家出走了么?不是这样的么?”
“不是!”皇后愠怒道:“那只是台面上的说法,怕你担心。”
“你都知道?怎么早不说呢?!”皇上忽然怒起,吼道:“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郭平川!如此羞辱朕心爱的女儿,”皇上难以自制地嚷嚷起来:“朕要砍了他的脑袋!灭他满门!”他手指不断地朝天戳着,忿忿然地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吹胡子瞪眼好生恼怒。
长这么大,从未看见父亲如此气急败坏,寒蕊惊恐万分,瞪着父亲,脑袋里已经炸开了花。
完了,父皇是真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平川要完了……
“来呀,传朕旨意……”皇上骤然立定,铁青着脸,杀气顿现!
“不要啊!父皇!”寒蕊一下扑倒在父皇脚下:“不要杀他,求求您了!”
皇后也大惊失色,疾声道:“请皇上三思!”
皇上痛惜地望望脚边的女儿,语气坚决道:“不杀他,何以谢天下?!”
“父皇,他不是我的驸马,还是国家栋梁啊,父皇,蒙古大患,还有赖于他啊……”寒蕊哭求道:“女儿知道父皇是心疼女儿,可是,不能因为女儿丢人,而意气用事啊……”
皇上有所触动,却仍旧默然不语。
寒蕊只好转想母亲求援:“母后……”
皇后定定地望着寒蕊,她知道,尽管伤得这样的狠,寒蕊依然,还是放不下平川。若是平川因此而丧命,寒蕊此生,定然都难以解脱了。她何尝不想跟皇上一样,一刀下去,就结果了这该死的郭平川,可是,国事当前,良将难求,如此冲动,当然不妥。
“皇上,”皇后终于说话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平川……”
皇上斜一眼过来,愠道:“怪朕不该把女儿嫁给他?!”岂有此理?!
“我们都是有错的,”皇后幽声道:“寒蕊明明知道平川不喜欢她,还要一意孤行,你呢,还鼓动撺掇……”
皇上哼了一声,不服气,但也承认这一点。
“当日成亲,我说要威慑一下郭家,你说,嫁出去的女儿,她有她的家事,就不要掺合了,我想想也是,寒蕊自己都受得起,我们急,又有什么用?”皇后叹道:“如今想来,也是我们的态度,纵容了郭家……”
皇上默然合眼,此后发生的事,如今看来,都是寒蕊在做遮掩,民不报还官不究,皇后这么贤明的人,还不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成亲那天,寒蕊就有过承诺的,她又哪能想到后面的事呢?一诺千金,何况她是公主,更应该说话算话,”皇后低声道:“所以寒蕊回宫,也是说明她言而有信,不以身份强逼于人,如果赖着不走,郭家又能如何?那样,让人看不起的,就是我们了。”
“那又如何?!”皇上闷声道:“就算责任各半,郭家如此对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