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跟随一众修士离开了这小渔村。
但就在众人散去之后,在一旁狭窄的小巷子里却走出来一老一少,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语,正是那算命老人和他的孙女小红。
算命老人见着那行修士渐渐远去,左右也并无他人,这才转过头来对孙女小红道:“他们居然真的成功了?”
小红拿着一把棕色的果子,像是蜜饯之类的零嘴,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扔,看着老人,嘿嘿笑道:“怎么,成功了还不对?”
老人皱眉道:“那般震动,以及前一刻那遮天蔽日的黑色影子,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世了,以他们的道行竟是除掉了那妖怪?”
小红瞥了一眼渐渐散去的人群,口中道:“爷爷,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情少有的严肃。
“那我们去哪?”
“我听闻东方流波山上,最近很不太平,似乎正道邪道都汇集在了那里,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而且我看那些修士也皆是飞向那个方向,这等热闹事情,咱们又如何不去呢!”
小红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门牙,酒窝微微泛红,可爱极了。她道:“那我们就走吧!反正去哪里都一样。”
秦凡等人走后,这个平静的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大海里自然也没有了什么海怪出没,只是经常有渔民鱼网抛下去,打捞上来许多奇异的生物,通体白色,怪模怪样的,这是许多渔民都从未见过的鱼类。
年深日久,这件事便很快被历史遗忘了,只是那一刻,那一双眸子,却始终有一个人不曾忘掉过,以至于他也在内心里深深地下了一个决定,却是无人知晓。
这里本就距离流波山脉不远,虽然人们已经疲惫,但却阻挡不住见到各自师门的决心,这一次他们经历了太多,许多事情哪怕是最恐怖的噩梦里也是没有的景象,不由的归心似箭,只有紧紧挨着自己的师门长辈才会心安一些。
但奈何这些年纪轻轻的修士弟子们实在是困乏的列害,终于在距离流波山下的一家客栈落了脚来。
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够听到耳畔有蛐蛐之类的虫儿在轻轻的叫着,这一夜似乎格外的宁静。
一众侥幸逃命的名门正派的弟子们早已经疲惫不堪,纷纷睡下。但秦凡却也不知怎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只要闭上双眼,脑海里仿佛就有古琴声音在拨撩,而弹琴的人也熟悉的很。
大荒夏季是燥热非常的,哪怕是夜里,秦凡仍旧出了满头的汗,用真气调节却也罕见的没有了用处,或许真的是心不静的缘故吧!
不知何时,一场细细密密的小雨渐渐下了起来,且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终于秦凡叹了口气,穿好了衣衫,望了一眼熟睡的泰逢,这才蹑手蹑脚,生怕打扰了泰逢休息,在黑暗里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整个庭院竟也大的惊人,或许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的缘故,这院子里比起屋子里更加幽深寒冷,但秦凡却舒了口气,似乎他才是属于这里的,属于这黑暗的。
门房两端各有大红灯笼,只是灯笼里头的油火像是已经燃烧了很久了,只是剩下了一点微弱的幽光。
他抬头,看天。
深深呼吸。
清凉且带着丝丝潮湿的空气飘进了他的胸膛,虽然身在走廊上,但外边的微风却将细细的雨水吹了过来,打湿了他的衣衫和头发。
他回头把房门关上,沿着这一条环形的走廊,轻轻的迈着步子。
就在他离开房间不一会,一声幽幽的叹息便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原本睡熟了的泰逢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秦凡消失的方向,沉默着,但眼中却有怜惜的光辉一闪而逝。
夜深深,微风细雨越来越大,逐渐呼啸起来。
自苍穹落下的细细雨滴拍打在青石板上,立刻四溅,房角屋檐之上,雨水渐渐汇聚成了一条细细不断的线条,从屋角轻轻流下,不知何时庭院里也没了虫儿的叫声,只能够听到雨水落地的声音。
且不时的有闪电雷霆在远处轰鸣作响,显得有些低沉和压抑。
这一夜,似乎和少年记忆里那最深处的痛楚极为相似,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一个夜晚。
黑暗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风雨掠过,只是却并没有感觉到雨水打在身上的潮湿感觉,他愕然的抬头看去。
一顶油纸伞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头顶上方落住,他几乎在瞬间心神便被狂喜填满,急忙向着身旁看去。
有人一袭白衫,素手撑伞,静静伫立着。
明眸如水,眼波流转,那绝世一般的仙子轻轻转过头来,温柔的笑了笑。
“姑瑶!”
秦凡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过手去,但就在手指触碰到那女子衣衫时候,丝丝冰冷的雨水降了下来。
待他回神过来,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油纸伞,没有了女子,什么都没有了,就仿佛此刻他的整个人,也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空荡荡的,难受的列害。
苍穹沉默,风雨依旧。
只有秦凡一个人,在风雨中黯然站立着,沉默着,无语仿佛已过百年。
风雨依然在吹着,在下着……
当秦凡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晌午,这一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房间,只是感觉睡梦里有股异常熟悉的温暖,不知觉的便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