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雕题当然很愤怒,而且是愤怒中最严重的恼怒成怒。被无视很愤怒,但开始以为对方十分重视自己,却忽的发现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任谁都会愤怒,更何况是邪道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于是,他笑的更加刺眼了,从开始无声的笑容,到最后有声的呵呵笑起来,这声音任谁听了都觉得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和快乐,但河对岸的秦凡与曦彤显然却不会这么想,而且曦彤同为修炼界中青年一代,自然也听的多了关于这些邪道人士的传说,而据说术公子笑的最开心的时候,便是他杀意最浓的时候。
实际上,前来埋伏的邪道之人并不少,而且大多皆是一些个中高手,但雕题被推举为第一个出手试探的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自愿的,在他看来这是个很出风头的事情,而且也是个得到众人承认的好机会,他一直都很自信,自从出道开始便如此,但从来没有人觉得他自负,其原因并不单单只是他实力强大,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年轻,因为他对于各种新的法术领悟能力十分杰出,跨境界击杀敌人这种在修炼世界极为罕见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发生似乎都十分平常。
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天之骄子,这样的人怎么不能够骄傲,这样的人又怎么不能够自信高傲,但现在却被一个后辈,一个只有寻藏境界的后辈小看了,戏耍了,他当然愤怒,因为愤怒所以就想要杀人,杀死那个看不起他,戏耍他的罪魁祸首。
而秦凡此刻还在发愣,见到河对岸那人神色异样,曦彤脸色苍白一片,他心里发誓绝对没有戏耍雕题的意思,也绝对没有无视他的想法,就只是因为那个“石之轩”有些熟悉的名字走了神,待他清醒过来,事情就成了这般样子,他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
但对方显然已经愤怒极了,自然不会看你是不是故意的,隔着一条河水,雕题止住了笑声,声音平静的问道:“你就是秦凡?”
声音虽然平静,但随着他的话落下,整条河道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结冰冻成了一片,就连天上飘下来的雨水也化作了无数冰凉的冰渣子。
秦凡看着河对岸的那个青年人,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修为却可怕的很,他知道对方是来追杀自己的,而目的很明显就是自己身上的那件东西。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个普通村落里偷不起眼的一个平凡少年,但现在却成了整个九州炙手可热的人物,就算是在一些凡人口中,也有一些他的传闻故事,这样想着,他倒是又有些高兴,他到底只是个少年,这高兴很孩子气,但他还是很欢喜,反问道:“你就是术公子雕题?”
他的语气真的像是疑惑和好奇,并没有太多的意思。但落在雕题的耳朵里却成了讽刺和挑衅,暗道:“好小子,居然比我还要狂傲。”
于是,怒气更甚,也不再开口胡乱客套,而是直接说道:“把那件东西留下,给你们留全尸。”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依旧很平静。但秦凡却不经意间注意到对方的额头上那些刺纹像是活了一般,在缓缓游动着,使得原本平静的话也多了几分惊悚和诡异。
一路上实际上秦凡本人是并不情愿的,因为那件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进入自己身体里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十分不想要那东西,想要扔掉他,大荒中修士那么多,谁喜欢谁要,但偏偏不行,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将那件东西拿出来,因为他也无法控制那东西,哪怕是在几天前他成功发现自己的境界更深,对于人与自然了解的更加透彻时候,寻藏境界依旧无法驱使那件东西。
所以他也只能摊了摊手,在曦彤的注视下,同样十分平静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交不出来。”
没错,他真的交不出来。但脚边越来越冷,结了冰的河水渐渐翻腾了起来,似乎水中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搅动风雨一般,很显然雕题不这么觉得。
而且他站在河岸的另一边又开始笑了起来,依旧是笑的十分开心,但此刻没有风,他的一头黑色长发却无风自动了起来,额头上的刺纹更加诡异可怖,这风雨昏暗的天色里令人不寒而栗。
他要出手了,自然秦凡原本也没有打算逃脱这一场战斗,邪道中人大多是邪恶粗鄙之辈,他们只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所以最后无论是谁得了那件东西,都会离开,但那时候秦凡必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有人会想死,秦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看着河对岸的雕题,他握紧了手中残刀,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用九弦琴来对敌了,看着威势越来越盛的雕题,他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份侥幸的,什么侥幸?自然是能活命的侥幸了。
“这里除却你之外究竟还有多少人?”
这是秦凡的询问,他相信这种问题对于高傲的雕题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果然如此,雕题笑着道:“怎么?现在才害怕?晚了,该来的,都来了。”
秦凡心中一沉,什么是该来的?自然是那些贪图那件东西的人。而都来了,定然是大半个邪道都来到了的意思,秦凡扯了下另外只手的曦彤,那里她正牵着老酒,于是秦凡下了决心,既然四面都有埋伏,那便只有向着山上逃了。
看着雕题笑的愈发灿烂开心,黑发舞动的越来越快,然后他抬手,额头上的刺青纹路竟真的缓缓动了起来,像是只诡异的爬虫怪兽,在他的脸上缓缓移动。
嗖嗖数声空气划破的声音,几道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