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也就是文森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在和爱丽丝聊完之后出去了一趟,很晚才回来。
第二天,他被推进了用埃里克卧室临时改造成的手术室,昏迷中的二人任由两位医生摆弄,而爱丽丝默默守在门口,她知道这场手术之后她就可以再次见到健康的哥哥,同时也永远失去了文森特。
七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了,真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团长跟莎拉医生推着文森特的尸体出来,他们说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爱丽丝呆呆地站在埃里克的房门口,她已经连谢谢都不会说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推车上的文森特,昨天还生龙活虎的男人今天却成了一具没有内脏的空壳,白色的布从头到脚遮盖着他,甚至都看不清他死去前到底是怎样的表情。而另一边,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埃里克,他静静地睡着,仆人们在安静地收拾他的房间。
“我接下来要怎么跟哥哥解释啊……”
手术之后的几天埃里克还都处于昏迷状态,爱丽丝守在他的床边,她的手里拿着的是文森特让她转交给埃里克的蝗桓械胶芎ε拢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哥哥说文森特的事情,因为自己而让最好的朋友白白死去,这对埃里克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埃里克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文森特入藏后的一个星期,能干的执事消失之后这个大屋子里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仆人们的工作也总是出差错,但是大家都在努力隐藏自己的悲伤,努力隐瞒着埃里克。
“爱丽丝,说起来最近怎么都没有看到文森特啊。那家伙以前总是在我身边吵个不停,现在怎么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在他主人最后的日子里他都不打算好好在旁边守着吗!”
“他……”
醒来后第一天埃里克还在为自己的精神异常旺盛而感到高兴,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做过手术,他甚至以为此刻的好精力仅仅是回光返照罢了。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他就感觉到了异样,没有文森特在的日子反倒不习惯了。
“哥哥,”爱丽丝支支吾吾了很久,现在可以帮她说话的文森特已经不在了,她只能自己跟埃里克把话说清楚,“这不是你最后的日子,团长给你做了手术。你现在至少好可以活几十年……”
爱丽丝说的不是很直接但埃里克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拿在手里的书本“扑通”一声掉在了被子上。许久他才强颜欢笑地跟爱丽丝说着“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那时候我也同意了他的决定。”
“……”
爱丽丝把掉在被子上的书本放回书架。现在的埃里克恐怕也没有那个心思看书了,她帮埃里克把被子拉好,静静地坐在埃里克的床边。这也许是兄妹俩这么久以来相处最安静的一次,埃里克靠着床坐着,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是哥哥我不对,我早应该想到他会这么做的,当初莎拉医生提议这个治疗方法的时候我就反对了,我请她瞒着文森特,但是没想到……”
“是我跟文森特说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器官的提供者。而且,我不希望哥哥就这样死掉。”
埃里克苦涩地笑着,他温柔地摸着爱丽丝的头顶,那么慈祥,像是在说这都不是你的错。
爱丽丝低着头,此刻的房间里只有她跟埃里克两个人,她总觉得很不自在,以前总是跟在旁边的那个毒舌执事不见了,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过和谐跟甜腻了。爱丽丝鼓起勇气看了埃里克一眼,虽然她知道手术之后需要安静的休息不能太过激动,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
“这个,是文森特之前让我转交给哥哥的,我一直放在身上所以有些压坏了。”
“啊——那家伙居然偷用了我给你写信用的信封,看,这个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准备写给你的,上面还有粉红色的爱心,他每次都说这种图案不适合男性,结果还不是自己偷用了。”
埃里克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好像是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来排解那压在心里的情绪,但因为手术刚刚结束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他说话的声音非常的无力,那感觉反倒让人为他担心。
“埃里克大人,对不起,公主殿下还是请您自己照顾吧,最为道歉,十年前的赌局就算是您的胜利了。”
文森特的信很简短,没有任何的情感渲染或是遗言道别,只是跟他平常的话语一样透着小小的恶作剧与嘲讽,看着那简单的文字好像可以在脑内想象出他平日里的坏笑。
然后,在信纸的最后,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他写了那么几个字——谢谢你,我的朋友。
埃里克读完信,他全身无力地靠在床头,他很努力地挤出笑容:“那个傻瓜,他宁愿这么做也不愿意帮我照顾你呢。”
看到这样的埃里克,爱丽丝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埃里克不想让爱丽丝担心但他的演技又差的要死,所以他只好一直说话来扯开注意力。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说他想葬在伊法的附近,可是我不知道他说的伊法是谁?”
爱丽丝低声回答,文森特的尸体还保存在棺材里没有下葬,因为她不知道文森特所说的伊法是谁,她只知道亚伯曾经借用了“伊法”这个假名但从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伊法存在”。
“小傻瓜,伊法是你以前养过的兔子啊,”埃里克宠溺地看着爱丽丝,他虽然虚弱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