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瑾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仿佛还有林俊彦的手指拂过时留下的温度。她后知后觉地脸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是好了。
柳玉瑾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心思赶出了脑海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林婶,而不是她这些扭扭捏捏的小女儿心思。
她端着剩下的另一盆热水走出了厨房,来到了房间里。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一样的气味。这味道让柳玉瑾的眼睛再一次酸涩起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住心里的酸酸的感觉,走上前去看着大夫的动作。
林俊彦已经不在屋子里了。陈婆婆说他不方便在这屋子里,便将他赶了出去,现在房间里只有躺在床上的林婶,大夫,陈婆婆和柳玉瑾四个人。
大夫很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白皙的脸庞让柳玉瑾不禁对他的医术产生了些微的质疑。她本以为来的会是个老大夫的,至少看上去让人觉得沉稳可靠的那种。这么年轻,真的没问题么?
大概是大夫感觉到了她的疑惑,一道宛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响起:“大婶没什么大碍了。她很幸运,这一刀并没有刺中内脏。而且这位婆婆也很有经验,处理得很好。现在大婶只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所以睡着了。等过几个时辰她就会醒过来的。”他并没有回过头来,手上还一边忙着什么,只是淡淡地用陈述的口气说着话。
柳玉瑾还没有开口,一边的陈婆婆倒是十分恭敬地道:“那真是太好了。祁大夫,真是谢谢您了!这么晚还麻烦您跑一趟!”
大夫微微点了点头道:“没什么的,这只是我的本分。”便没有再说话了。
陈婆婆很是信任这大夫的样子,对柳玉瑾说道:“嗯,祁大夫说没有大碍,那就一定没问题了。玉瑾你就放心吧,啊?”
柳玉瑾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一夜没睡的疲惫加上乍一放下的心里的大石头,让她觉得自己无比的累,几乎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样。可是她强撑着去院子里的井边洗了把脸,又回到了房间里。
大夫已经开始在收拾治疗时用过的东西了。柳玉瑾看着大夫的表情,冷冷的,不沾一丝烟火气似的,又严肃又专注。她长这么大,最怕跟这种冰山脸的人打交道了。
可是为了刘婶,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对大夫说道:“祁大夫,我想请问您,林婶的伤势真的没问题了么?以后要注意什么啊?”
祁博远抬起头来,就见到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双手紧张地扭着衣服的下摆,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好像生怕他说出什么令她担心害怕的答案来。
我有那么可怕么?祁博远有些好笑地想着。他不过是家教使然,习惯了一副冷脸而已。其实人还是很热心的。毕竟是个大夫么,平时对着病人,都是很有热忱的。
祁博远知道大概是自己的表情让着少女有了误会,便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来,放柔了声音说道:“真的没事了,只是流了很多血,要多补充些营养。我还开了些药给她,你要按时煎药给她吃,明白了么?”
柳玉瑾忙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祁博远又笑了笑,细细地告诉她药物的用法和补充营养该吃些什么东西,最后又道:“我的医馆在镇上,等林婶吃完了这幅药,去医馆叫我来就可以了。”
柳玉瑾点点头,这才想起了银钱的事儿,忙问道:“祁大夫,我该给你多少银子?”
林俊彦这时候也进来了,听到柳玉瑾的问话,也走过来认真地听着。听到银钱的事儿,这才想起来,忙走去柜子前准备拿银钱。
要说刘大齐夫妇二人做贼心虚呢,他们虽然在柜子里一顿乱翻,但是只翻到了手套,却没有翻到柜子最下面藏着的银钱就惊动了林婶。所以虽然最后抓走了几副手套,但是银钱还没有损失,也让林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的这个状况,正是用钱的时候,如果连银钱也都一并被偷了去,那么林家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博远却是摇了摇头,告诉他们,陈婆婆的儿子陈天佑已经付过银子了,他们不需要再付了。林俊彦对着祁博远行了个大礼,又殷勤地拎起祁博远的药箱,跟柳玉瑾打了个招呼,就要将祁博远送回镇子上去。
走到了村口,祁博远便道:“不必送我了,你回去照顾你娘吧。这天都亮了,我一个大男人,当然可以自己回去。”
林俊彦很是过意不去。可是拗不过诚恳的祁博远,便任由他一个人走了。他自己便转过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正是一天里最冷的一段时间,寒风呼呼地吹着,仿佛将身上所有的温度都带走了一样。林俊彦的双手都拢在袖子里,脖子也尽量地缩进并不怎么厚实的旧棉衣里,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地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林婶受了伤,吃药看大夫补充营养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手套自然是不能卖了。现在看来,难道是要自己再去上山砍柴卖钱么?可是自己又要看书,乡试的日期一天比一天临近了……还有就是很快就要过年了,难道不应该给家里人添点新衣服和年货什么的吗?柳玉瑾初来乍到的,跟着他们吃了不少的苦,也应该给她多买些东西……
长叹一声,林俊彦停下了脚步,蹲在了路边。他的心里很乱,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