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潜在领导脑子有病,瑟罗非下船的心情更迫切了。
“那船长您忙,我先回去休息了。”瑟罗非左脚后撤脚踝绷紧,就等着对方嗯一声好开溜。
尼古拉斯挑眉看她:“你怎么这么能睡?都已经睡了一个白天了。”
瑟罗非:“……”
半个。瑟罗非干巴巴地在心里给自己分辨。白天,通常由“上午”和“下午”组成,她确确实实是在太阳转过正中后才躺下的,怎么算她也只睡了半个白天。
“……好吧,半个白天。”船长说。
……希欧!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家船长是个会读心术的精分!
瑟罗非嘴巴开合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比较懒。”
船长低低笑起来,黑色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就这么看着她。
瑟罗非被他看得毛孔都立了起来,匆匆行了个礼,二话不说打算要走。她的手刚扶上门,就听到背后那人说:“你见过赤铜了?找他要武器?被他拒绝了?”
拒绝这个词真是太温和友善了。他们是被赤铜暴跳如雷地赶出来了。
“我有一把大剑。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夜间的海风捎带起和夜空一个颜色的海水,一波一波轻轻拍打在船身上。
瑟罗非跟在黑发男人的身后,靴底在甲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在男人说出“我有一把大剑”的瞬间,瑟罗非脑子里闪过无数类似的句型,比如“我有一根大棒”,“我有一架大炮”,和“我有一只大鸟”。
句式千千万,其中深刻的不健康的内涵都是一样的。
瑟罗非为自己的脑补呵呵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她看得清楚,尼古拉斯在南十字上有绝对的话语权。船队中各项日常的管理似乎都捏在各位大副二副的手上,可在海盗们的甲板上,事情做得多和说话声音响从来就没有必然的联系。没看到么,在她是去是留的问题上,尼古拉斯一锤定音,希欧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说明这个男人的拳头一定很硬。
碰上这种人,就一定不能和他比拳头的硬度,要比肚子里坏水的浓度。
瑟罗非这边乱七八糟地想着,前方的黑发男人已经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一幢船楼之前。红黄蓝白的小三角旗连成一串,在船楼之间高高低低地悬挂着,被海风扯得笔直。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瑟罗非点点头。
她想,这发展不太对。接在“我有一把大剑”之后的正确对话节奏应该是“我的卧房就在上面,一起来喝杯茶”,和“没有茶了,来陪我喝点儿酒吧”,以及“我的床垫是新铺的,特别软,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的思绪正如脱缰的跳跳鱼一般又蹦又扭的,可毕竟这几年都是在刀子上滚过来的,她多少有点儿危机意识——
噌。
瑟罗非急退一大步,就见一把黑色的大剑正正插在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剑尖没入甲板起码一个手掌长。
……船长你这样肆意破坏公共设施你船员知道吗。
“在想什么?”
瑟罗非抬头,只见船楼最高的窗户被打开了,黑发的船长正靠在窗檐向下看。
显然这时候不太合适说真话。她摆出一副新人常有的尴尬脸,伸手拔剑:“船长大人出手就是不一样,这一看就是把好——”
瑟罗非愣住了。她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大剑,有些迷惑地把右手腕凑到眼前看了看,又左右活动了一番,深深吸气,再拔——
……
“扑哧。”
她这下是真尴尬了。她用了右手全部的力道,才拖拖拉拉把那大剑从甲板中扯出来一半。后继无力,她一松手那剑就又往下沉了沉。
她耳朵烫得厉害,而且一点儿都不想往上瞧。幸好,在她认认真真上了双手之后,那把沉黑色的大剑倒是顺顺利利地被□□了。她凭空做了几个劈斩、横撩,发现这剑的长款大小和她丢了的那把差不太多。然而毕竟重量增加了不少,现在只能当做双手大剑用。单手挥砍也是挥得起来,但比较勉强,稍微大一些的角度就得借助体重惯性,想以前那样一只胳膊抡个圆更是别想。
“……咦?”
这把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一点都没有金属的光亮,倒是很适合夜袭。刚才,她也是一个反手,脸和剑面挨得很近了,才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有几道整整齐齐的合缝。
一时间她心里简直惊涛骇浪,眼看着一大块黑黝黝的东西气势汹汹地往脸上拍来,她手忙脚乱挡了一下,随即熟练地一推一提,盘腿坐下的同时让大剑的剑柄舒服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窗边的黑发男人撑着下巴,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很快,坐在甲板上的女剑士就叮叮当当地拆下一堆或长或短,样式各异的兵器。
剑是最普及的兵器,用双手大剑的人也不少,可用双手大剑的姑娘就挺稀罕了,而会在大剑上杂七杂八埋了一堆兵器的,就只有瑟罗非一个——她之前是这样以为的。
就算再怎么腆着脸装谦虚,她也知道自己的力气实在愧对“普通”这样的形容词。她觉得自己小时候的力气其实不怎么出奇,听玛格丽塔说,最多就是徒手揉个勺子,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可一年一年过去,她人在长大,力气也在长,面对自己上能折桅杆下能卸甲板的双手,她也没什么开脱的话好说。往大剑上拼装别的兵器,也全然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