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要去橘滋里了。”女剑士有些小激动,但她更挂念她的家人和同伴:“其实我真的觉得我没什么大问题,你知道的,管家他就是喜欢一些夸张的修饰。而且我记得玛蒙城就有一个不错的治疗师,我们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乔和希欧他们——”
“等等。难道说……”她很快自个儿想到了症结所在,“长老院将海岸全线封锁了?”
尼古拉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瑟罗非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开始注意到周遭的情况。
她大惊失色地发现自己正和船长大人搂搂抱抱地蹲在一个……鸟巢里。
一定是她见识少了。
于是她不耻下问:“尼古拉斯,这个载着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尼古拉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鸟巢。”
“……哦。”瑟罗非萧瑟地抹了把脸,“你筑的?筑得不错。”
“……”尼古拉斯明显担忧了起来,他的手又碰上了她的额头,很仔细地贴了贴,“鸟筑的,我抢的。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瑟罗非环视了一圈儿,发现这个鸟巢不仅十分庞大,足够他们两人四仰八叉并排躺着,还一点儿不漏水。它的弧度刚好,又能挡去大部分的海风,又能坐在里面的人拥有足够的视野;其用料考究,结构严谨,不但没有鸟屎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尼古拉斯不愧是海盗头子,在如此危急的逃亡路上还能抢鸟巢,真是……为那只鸟感到心累。
它今年是注定找不了老婆生不了蛋了。
瑟罗非胡天胡地一通乱想,突然发现自己漏了什么:“我的剑是不是已经大步迈在成为寄居蟹乐园的路上了?这条路没有什么前途的,我希望我还能有机会感化一下它。”
尼古拉斯微微抬起手臂,示意瑟罗非看他的臂环:“在这里。现在还不能把它给你,鸟巢再往下沉一点儿就要进水了。”
……又是个有魔法道具的土豪。瑟罗非很羡慕地打量着这个臂环——镂空的荆棘纹路,古朴的金色,两段荆棘缠绕着咬住一只狭长的单眼。那只眼睛下方的……睫毛?被夸张化了,扭曲成五根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指针。
……倒是和管家那个可以通信的怀表有些类似?
这图案不好说究竟该被归于精致或是粗犷,但确实相当的好看。
——尤其在搭配上古铜色的、结实紧致的上臂肌肉时。
“管家做的。”尼古拉斯低声解释,“说是……我的家徽。”
“哇哦这可真酷。”瑟罗非一点儿也没意外,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只眼睛,随口道:“对了,你的耳朵快要炸了你知道吗?忍不住害羞就放我下来嘛,我又不会咣当一下随风而去什么的。你黑成这样我都能从你耳朵上看出红来,这状况相当严重了啊。”
“咕唷咕。”阿尤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鸟巢边上,现在正一左一右地快速踩着水,好让自己浮出足够的高度,能从上往下地看着鸟巢中发生的一切。
女剑士如愿以偿地从僵硬的船长身上爬下来,给阿尤不知道是脖子还是肚子的地方来了个亲亲。
“唷——”阿尤娇羞地用前肢夹住了脸,咕嘟咕嘟地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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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海豹牵引着一只古怪的鸟巢,在碧蓝的海面上穿行着。风平浪静的时候,女剑士就招呼阿尤一块儿过来发翻肚皮。两人一海豹就这样静静的在海面上飘飘浮浮,看着深深浅浅、却都蓝得能渗透灵魂的天幕,还有白天的云,晚上的星星。
遇上坏天气的话,两个没长出蹼和鳃的人类就得受点儿罪了。尼古拉斯会把鸟巢收起来,再用最结实的绳子把他和瑟罗非绑在一块儿,把绳子端交给阿尤咬住。
尼古拉斯的臂环里有足量的淡水和简单的洗漱用具,所以他们两人的仪表还不算太糟。但毕竟环境简陋,总会有不太方便的事儿发生——
“好了尼古拉斯,你不用试探我,好好洗你的澡去,我这回真没准备偷看。”女剑士老老实实地把自个儿的脸镶在枝桠子中间,闷笑着说,“其实我总共也就看到了一次,还只看到了屁股,实在不值得你计较那么久。你这态度让人误会你屁股上长了牡蛎还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明明又紧又翘形状好,为什么不——哎呦!”
女剑士接住了从后脑勺上一路滚下来的蓝水瓜,翻了个白眼,十分用力地啃了起来。
外头传来角海豹吱吱咕咕的笑声。
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提起因为那把大剑引起的争吵。在瑟罗非看来,后面发生的哪件事儿都比这把剑引发的争端重要一百倍,现在他们要操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不知去向的同伴们,留在湿水母酒吧里的亲人朋友,似乎重新引起了长老院兴趣的鸟钻石镇,还有自己的身体状况。
况且,在她看来,尼古拉斯会在一片混乱之间特意帮她收起大剑,这已经是和解的态度了。
而另一个当事人尼古拉斯是为什么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谁知道呢。
在激烈的、充满张力的偷看与反偷看的拉锯斗争中,他们抵达了橘滋里,神祗留给神眷者最后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