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照在孟龙的脸上,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阳光在这张脸前微微地波动着。鬼久突然间有一种感觉,窗子里有一股死气正拼命地向外挤着,而那死气却在阳光下迷茫起来,仿若那困扰鬼久家两代人的梦。
鬼久按了下电梯3楼的按钮,电梯在3楼颤抖了一下,缓缓打开。门开的那一刻,鬼久的心莫名地随之一颤。门右手边传来孟龙的声音:“小兄弟,这边来”
鬼久走向右边,看到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里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这臭味把鬼久带回幼年……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孤寂,无助,饥饿,冰冷混杂在一起,还有就是这熟悉的臭味,那种视觉,触觉,味觉,再加上心觉混合在一起的绝望。
推开门,这股尸臭差点把鬼久刚吃进胃里的烧饼引出来。屋里一片黑暗,从门外投进的一点光线也被这黑暗吞噬。
“这面来”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吓了鬼久一跳——虽然知道是梦龙的声音。
适应了这种黑暗,鬼久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窗子拉着厚厚的帘子,里面卧室门死死地关着,孟龙沮丧地萎缩在看不清颜色的沙发上。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没去开车接你,实在有难言之隐,女儿得了奇怪的病,半夜到早上太阳出来这段时间必须要人看管着,要不然她会把全身抓烂,并且她十分怕见光。”说着拉开了卧室的门,一股更大尸臭味从卧室里冲出来,鬼久赶紧屏住呼吸,鼓起勇气踏进了卧室。
借着窗帘上透过的弱光,鬼久看到床头上垂下来瀑布一样的黑发,一个纤细的身体面向里侧,卧在床上。
孟龙告诉鬼久,她女儿腰上长了一圈的水泡,水泡破了就开始溃烂,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医院对这个病已经无能为力,没办法就回家了。昨天听鬼久说的那些话,认定他一定是个高人。
“昨天着急回来没来得急和你细说,哎,今早女儿腰上的水泡经过一个月来多次起破,眼看着就扣上一圈了。一个星期前请来一个巫医,她说这叫“蛇盘疮”,用针扎了蛇眼,截了蛇尾。但也没治好,水泡照样延续。巫医也觉得很奇怪,她说以前治这病一个保一个,从没失手过,但对我女儿的病却束手无策”。
听了孟龙的话,鬼久心里也是一惊,“蛇盘疮”其实也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西医的方法无非就是打点滴吃药,严重点的要打一周针,花费要一两千元。中医就用那位巫医的方法——针灸。三针就可以治好。但这两种方法都治不好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得了蛇盘疮中最要命的尸毒蛇盘疮。得了这种疮,起的水泡超过7次后蛇头尾就会重合,就彻底无法治救了。并且在第3次水泡发作后身体会发出尸体腐烂的臭味。而引起这种绝症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得了蛇盘疮后,她又接触过死人,并且这死人一定是那种阴尸。所为阴尸就是入葬后多年不腐烂的尸体。
情况紧急,鬼久掀开她腰上的纱布,发现水泡如同一条*真的蛇缠在她身上,那两颗被针扎过的蛇眼透着恶毒的光,好像正死命地向着前面的蛇尾瞪着,“蛇嘴”里向外流着尸液。
鬼久赶紧打开身上的布包,拿出一块方墨和石头砚台,一面吩咐孟龙帮自己研墨,一面取出一支银针迅速地扎入她后腰左侧,也就是蛇头后七寸之处,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真险,要是再过几分钟蛇头嘴里吐出的信子(一串级小的水泡)触到了蛇尾就糟了。但现在形势仍不容乐观,这七寸处随时都有可能长出新的水泡,水泡一出就破了银针截脉之法。”
鬼久一边催促孟龙快些磨墨一边拿出一只毛笔。这时女孩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孟龙一激动差点把墨弄翻:“小乐已经昏迷两天了,看来真的有救了!”
鬼久摇摇头:“还不确定呢,这个我没太大把握,要看她的造化了”是呀!人生又有谁的命真正自己把握呢,又有谁能完全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虽然鬼久的家族从几辈前就以算命为生,但鬼久的未来却成了家族的伤疤,现在只能一个人去寻找自己的真相,那个谁都算不出来的真相。
“汉高祖斩白蛇一刀两断......”鬼久在女孩的腰上一口气画完了这道符。孟龙被鬼久眼花缭乱的技法惊呆了,因为鬼久从起笔到收笔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这技法是母亲传授给鬼久的,母亲是木兰那面少有的“民间中医”,据母亲说是太老爷教的。太老爷是清末的一个皇家御医的朋友,曾经给溥仪看过病。太老爷最出神入化的就是中医里第十三科“祝由科”,当时宫中出现几个疑难症都是御医朋友求太老爷出手才得以治愈。可惜现在这门学科被定位了“糟粕”而踢出中医学。
“阿”女孩大叫了一声,吐出了一口痰。鬼久看了看腰上的那些泡,它们像晒干的茄子一样慢慢地萎缩,变成如蟾蜍皮上的细小突起。摸了摸女孩的脉像,确定脱离了危险。鬼久一下扯开了女孩房间窗上的帘子,一大片阳光突然充漫了屋子,鬼久人生第一次发觉阳光是这么的美好,这片阳光似乎赶走了鬼久来京后的一切阴霾,甚至使鬼久暂时忘了未来还有未知的艰难不测在前方等着。
女孩彻底地醒了,那股尸臭如潮水般退去了。鬼久让孟龙扶女孩坐起来,鬼久把窗子打开些,通了通风。想着只顾着救人还没来得及看女孩的面孔,于是回过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