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好活着,才不枉这肮脏人世,她苟延残喘,再走一朝。
两个人很少这样推心置腹的聊天,说了几句,皇甫北楚似乎不愿意深谈,又将话题扯到朝政上去,霜子不敢发表太多意见,只懵懵懂懂记住了几句话,便梳洗了歇下。
照例是他从背后拥着她,她瑟缩在他怀里,寻求一个最安心的位置,安然入睡。
霜子尚未觉察,自己早已经习惯如此和谐的姿势。
更没有觉察到的是,窗外墙根处,听着他们入眠的一对耳朵。
狡黠的眸光闪耀着,见屋里没了声响,才稀拉着绣花鞋,走远了。
天气越来越热,饶是静静坐着不动,还是觉得烦躁难当。
沈雪如她们的房中,早已经放置了冰块,衣裳也选了最凉快的料子。离院向来简省,断没有这待遇。
飞燕摇着团扇,单手叉腰在院里走来走去,一会走到树下,一会走回房里,还是不住的叫热。
意儿看不惯她这娇气样子,挪揄道:“从前你做奴婢,待遇可比现在差多了,也没见你忍受不了啊。”
飞燕白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当奴婢比这还热呢,只是那时候有干不完的活,哪里有闲工夫嫌这嫌那的。”
意儿不以为意,飞燕的嘴皮子厉害点,但聪明劲儿有限,笑着道:“现在娇贵了,就受不得热了?侧妃还没嫌热呢,你倒先嫌弃起来了。”
飞燕破天荒没有顶嘴,反而若有所思说道:“是啊。”
走到霜子跟前,讨好道:“霜子,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咱们都是奴婢出身,知道这大热的天,顶着烈日做活有辛苦。莫不如给下人们一点甜头,也叫他们感激王府的恩德。”
霜子大吃一惊,饶有兴味的看着飞燕,笑着道:“想法是好的,只是该如何做呢?既要不费钱,也要真有用。”
飞燕笑着道:“那有何难,每个人每日两碗酸梅汤便是的,既解暑,又便宜,还好操作。”
霜子直觉是个好主意,也笑着说:“倒是看不出你还有这样聪明的时候。清水,去吩咐厨房,采购做酸梅汤的材料去。”
意儿也拍手叫好道:“有酸梅汤喝喽!”头一次和颜悦色的对飞燕说道:“没想到你还有点儿脑筋,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飞燕笑着道:“跟着霜子走了,多少能学着点儿啊。”
又仔细想了一下,说道:“不过啊。若是厨房去,难免失了效果,东西本就便宜,再不费点儿心,只怕下人们并不感恩。依我看,还是霜子你亲自去采买,方显得有诚意,他们才会都念你的好。”
霜子略微一思索,抚掌道:“好主意,我这就去。”
清水跟在身旁笑着道:“她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倒出了个像样的主意。”
霜子回笑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既然她想让我出去,恰好我也有事。放心,我已经让意儿盯着她了。”
清水会意过来,她是要趁此机会去找雷虎。扶着霜子上了轿,一路往粮食铺过去。
刚走到长街上,轿夫就把轿子停了下来,霜子掀开轿帘,还未看个究竟,一个瘦弱的身躯就摔倒在轿子门口,尖细的声音直呼:“女儿救我。”
却是芸娘,被那五大三粗的霍屠夫一个耳光就扇倒在地上,又扑上去压在地上,去揪她枯黄的头发。
霜子将轿帘放回去,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清水让轿夫们快走,却发现前路已经被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急得直跺脚。
透过轿窗见霜子不动声色,也努力按耐住,只静静站在一边。
“没用的东西,你女儿不管你,老子打死你。”霍屠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左右开弓,连扇了芸娘几个耳光,打得她口鼻出血。
芸娘往轿子里面爬着,大声哭叫道:“霜子,娘快被打死了,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哪。”
轿帘在她的抓拉之下,撕拉一声,被扯烂一半,露出霜子冷静而孤傲的容颜。
见霜子兀自端坐着,霍屠夫将芸娘从地上揪起来,复又重重推倒,狠狠跌了她一跤,指着鼻子骂道:“别自讨没趣,她是谁?人家是楚王爷的侧妃,飞上枝头的凤凰。你以为你生了她,养了她,她就会孝敬你?别做梦啦!老糊涂的贱娘们儿。”
他这番话说的明明白白,人群中也有个别人认出霜子,的确是楚王爷侧妃,不由得指着轿子议论纷纷,几个情绪激动的,已然带头开骂。
清水见事态朝这边过来,急忙让轿夫起轿,朝原路返回去。
围在前面看戏的几个年轻人大声吼道:“不好,不孝女要跑。”急忙穿过人群,将霜子的轿子团团围住。
清水警惕的护在前面,大吼道:“这是楚王府的家眷,你们反了你们!”
几个年轻人也不动手,只指桑骂槐的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什么东西,还以为倾国倾城的,不过是个一般货色,楚王爷真是瞎了眼。既不漂亮,又心如蛇蝎,连亲娘都不管……”
“是啊是啊,这种女人,有了荣华富贵就忘本,放里,老子都不看一眼。”
清水又气又急,将上半身探入轿子中,问霜子该怎么办。
霜子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清水点点头,带着哭腔道指着他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一个领头的地痞嘴里咬着根牙签,歪歪扭扭的朝清水走过来,故意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