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下河村的村口。
顾桦承下了车,同车夫商量了一会儿,便同车夫了了这几日的工钱。顾桦承接过缰绳,看了九娘一眼,微微皱了下眉。自打两日前,九娘便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同她说话便是受了惊似的。如今到了下河村,九娘倒反而是不那么怯懦了,只是还是死死的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桑看到顾桦承的神色,便推了推姜女,示意她看一眼九娘。
姜女抬头,挽住九娘的胳膊,笑了笑问道:“师姐,阿婆是什么样的人呐?”
扶桑心里猛地一紧,立马去看九娘,却见九娘愣了一下,旋即暖暖地笑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姜女,语气轻柔:“阿婆啊,是很好很好的人呢,她很疼我。”
“九娘,我们直接将马车赶到孟家门口吧?”顾桦承在外面问。
九娘“嗯”了一声,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扶桑看了九娘一会儿,掀开车帘坐到了顾桦承身边。有些过往的村民指着他们的马车啧啧感叹,扶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自家的马车,也没有镶金嵌银的,这群人怎么就这么个念叨法。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师妹,扶桑突然有些玩味的勾起了嘴角,九娘比当年离开下河村的时候长开了许多,到不知道这儿的人还能不能认出九娘呢。
扶桑笑了笑,转头冲着车厢里面唤道:“师妹。”
“你喊你师妹做什么?”九娘还没应声,顾桦承便有些责备地看了扶桑一眼。
扶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同顾桦承说完,便被顾桦承敲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见长脑子。”顾桦承斥道。
九娘在车厢里微微莞尔,拉着姜女掀开了车帘,一道坐到了门口去。
扶桑回头吓了一跳,半晌才出声:“师妹你怎么不出声就出来了?”
“出来还得经过你允许呀!”九娘白了扶桑一眼,眼风里突然扫到一个人影,气呼呼地往前跑着。
姜女看到九娘愣住。忍不住推了推她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九娘回神,冲着姜女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师姐,咱们光在北胡就差不多呆了三年,你还能看着他们眼熟啊?”姜女咂舌。
九娘一下子笑了出来:“又不是化成了灰。从前日日见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也认不出来呢?”
说话间,顾桦承已经将马车停在了孟大牛家不远的地方。九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院门,冲着顾桦承笑了笑:“师父也还记得呀?”
“我遇见乖徒儿的地方,怎么能够忘记呢?”顾桦承笑了笑,跳下马车。冲着九娘伸出手来。
九娘怔了怔,抿了抿嘴,扶着顾桦承的手跳下马车。那边扶桑也扶着姜女下了马车。几个人站在马车前面似乎发愣。
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孟大牛家门口就传来一阵提留哐啷的动静。
姜女张大了嘴巴,愣愣地转头去看了九娘一眼。却见九娘紧皱着眉头,猛地上前几步,冲到了门口。
扶桑和顾桦承一看,立马追了上去。
谁知道九娘走到门口便又猛地顿住脚步,皱着眉头盯着那扇门。姜女他们赶过来看着九娘的神情,一个个的都噤了声。院子里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地传到几个人的耳朵里。
“没出息的死丫头,你这是作死了又跑回来!”
“谁没出息?三狗子那祸害就是有出息了?我好歹是你生的。做什么你总知道骂我?”
“呸!三狗子再没出息那也是你男人,你这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是啥意思?还嫌咱们家不够丢人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还能耐了!”
“娘,你这是看着我爹不在家才敢这么说的吧?我爹可不是这么说,我爹可不觉得我是泼出去的水,要不是我,你们每年赏酒大会上还不是年年受人排挤!”
“你个小贱蹄子,还真是能耐了!你给老娘滚!”
“哼,以为我乐意回来似的。”
唰——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
九娘被盯得不舒服,转了转脸,有些僵硬地开口:“春桃,好久不见。”
孟春桃猛地睁大了眼睛,盯着九娘,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来指着她,“你……你……你是……”
九娘点了点头,看着她,没有开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死丫头,你不是要滚吗?堵着老娘的门口做什么!”曹氏骂骂咧咧的声音没有了门板的阻挡倒是愈发清晰了几分。
九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唇角,抬头便是孟春桃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娘,见鬼了!见鬼了!”孟春桃一看到九娘冲着自己笑,立马转身跑了回去。
“呸!满嘴的荤话,大白天的见什么鬼?”曹氏一边骂着孟春桃,一边往门口走。
看见门口这四个穿着富贵的男女,曹氏一个不小心就咧开了嘴,一脸笑意地往四人面前凑:“哟,这是哪里来的官人呐,怎么到咱们这小门小户来了?”
“娘!”孟春桃一脸惊慌地喊了曹氏一声。
曹氏回头,瞪了孟春桃一眼:“你不是要回去吗?怎么还不走!”之后又转过头来冲着九娘她们讪笑,“我家闺女今儿这是回娘家看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了,几位这是……”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