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桦承猛地一个激灵,回头看了一眼九娘,脸色瞬间苍白。
他上前几步,握住九娘的手腕,看着哑婆柔声道:“哑婆,这不是她。”
哑婆盯着顾桦承。却见顾桦承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终于颓然松手。
九娘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揉着手腕上那一圈青紫,看了哑婆一眼。
哑婆却还是盯着顾桦承,慢慢的闭了闭眼,豆大的泪珠顺着哑婆那沟壑纵横的脸滚落下来,竟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顾桦承拍了拍九娘的肩膀。柔声问道:“没事吧?”
九娘抬头。看着顾桦承的神色,抿起了嘴角。
夜间,九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耳边似乎一直萦绕着顾桦承的那句话。那句“哑婆。这不是她。”
不是谁?
为什么自从要来北胡之后,顾桦承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而这北胡,又似乎藏着巨大的秘密似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与顾桦承情同兄弟的扶桑都一无所知呢?
九娘翻了个身,猛地坐了起来。
朦胧的月光照射下,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她的床前,活像恐怖片里的镜头。似乎光亮打过来的时候。九娘便能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九娘看着那个身影,不敢出声,心里默念不信鬼神不信鬼神。
突然一个念头擦过,九娘猛地翻身下床,从床头那儿去过一个灯烛:“哑婆?”
对方没有动静。
也是。哑婆本来就是哑的,怎么会回答自己呢。
只不过这么一折腾,九娘心里的惧意倒也减轻了不少。摸了半天也总算摸到了火折子,正准备点起灯烛的时候,那边的人影却突然出声了。
“哎……”
那样清晰的一声叹息,完全不像是一个哑人能说出来的话。
九娘的火折子打了半天,还是掉到了地上,灯火明灭的一瞬间,九娘还是看到了哑婆的脸。
“吓到你了?”哑婆问。
九娘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看着将灯烛点起来的哑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他收徒弟了。”哑婆坐到九娘身边,缓缓道,“那时候,他年纪不大,扶桑那小子更小,怕是都不记得他早就见过我了。那时候,他师父刚去了。他也才十几岁的年纪,和玉娇娘一样的骄傲。便是在这儿,他遇见了那个姑娘,如你这般的相貌……”
九娘觉得后面的剧情自己已经不用听了,只是,自己这副身子不过才十岁的光景,都没长开,怎么就如她这般的相貌了。九娘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陷入回忆中婶婶不能自拔的哑婆,忍不住开口打断她。
“婆婆,我才这么小,怎么就和我这般……”
“眼睛,你的眼睛,和她很像。”哑婆叹息。“孩子啊,你不知道,当初,若不是承儿的师父去了,或许当初承儿的终身大事便结了,也不至于后来生出这么多事儿。”
九娘听着哑婆的话,大概理清了些什么。
顾桦承每年都来北胡,的确是为了他曾经心尖尖上的人。顾桦承曾经为了那个女子发誓,定要功成名就,名扬四海之后再来娶她,只是那个女子,却在漫长的等待中,选择了另嫁他人。
“那么那个女子如今……”
“死了。”哑婆摇头,“福薄啊!她不过嫁人一年,便在生产时去了……一尸两命。难为承儿那孩子,还每年都回来祭拜。”
九娘心里一种说不出什么感受的情绪萦绕在心间,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她看了哑婆一眼,又问了一个问题:“婆婆明明不哑,为何师兄换您哑婆,而且师父也不曾纠正呢?”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对了,听说你喝了酒容易起酒疹子,闻到酒味就难受?”哑婆笑了笑,看向九娘的目光充满了慈祥。
九娘一怔,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明日,老婆子看着你酿酒。”
“啊?”九娘一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婆婆为什么来和我说那些话?”
“哪些话?老婆子记性不好,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