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小灵和他谈过以后,已经离开多时了。
巽清并没有和房小灵说出全部的事实,连明日午时之约他都瞒下了。并非对房小灵不信任,只是有些事情,他想一个人解决。
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自负眼高也罢,他自信有这个能力,能背负起巽家世代的责任与坚守。父亲大人一直都是他最尊敬的人,而他一直遵守父亲大人的教诲,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是巽府的少主,那么他就有义务保护巽府的每一个人,包括房小灵。至于张佐焱,巽清嗤笑一声,若他什么时候来寻得自己的庇护,怕是第一反应就是嘲笑吧……好吧……这个是最实在的反应,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张佐焱求人的模样。
张佐焱与他不同,他从来都是一个视责任于狗屁的小人,这跟他家那一心向国,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老爹脱不了干系,照理说他对于这种人一向是反感的,可他偏偏对张佐焱讨厌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的直率吧,张佐焱从来都不屑于把自己小人的一面隐藏起来,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会直白地说想要,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在乎所有人,除了,柳莺莺。
说起来,自从他和柳莺莺相遇,轻狂如他居然也会有顾家的趋向,三天两头往揽香那儿跑不说,张老太傅都跑他这边儿抱怨说他儿子已经多时没见着人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巽清慢慢阖上了眼眸,进入了梦乡。几日奔波,他已经累得一挨着枕头,就昏沉了。
梦中,有灵儿,有父亲大人,有相携着的张佐焱和柳莺莺,有一切他深爱着的人。
他眸里浸润着化不开的温柔与笑意,唇角微微勾起。笑容真挚,不似平常他戴着的温和面具,它有着足以润泽万物的温度。
巽清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世间的美好。
可在他伸出手的一瞬,白雾起,模糊了她的视线。所有他珍视的一切都隐在了白雾之中,看不清,触不到。
不详的预感折磨得他快发疯,他唤着众人的名字,毫无方向感地到处乱撞。
可是无论哪里,都有那该死的白雾遮着,掩着。
巽清跑了一阵,就感觉不大对劲了。
虽说梦境里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脚下的那一亩三寸地,他太过熟悉。
他借着步子的挪动,能够看清一小段距离的地面,越看越心惊。
“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在这空茫里,他的声音不可遏制地在颤抖。明知对方很可能不回应,可他想赌一把,“先生把我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啪——啪——啪”
击掌的声音从远至今,越发清晰了起来。
“巽公子聪慧过人,鄙人好生佩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巽清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的夫子了,不仅仅是这人会对灵儿有威胁,而是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事不关己,就比如他现在说着佩服,可语音空洞,连一点感情都不曾在里头。
那种把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让他直觉的不喜。
“你在我的梦里想做什么?”巽清冷声道。
知道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之后,他反而淡定了,说出的话也有几分底气。
老板讪讪地摸摸鼻子,这孩子的警惕心如此之重,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有人委托我,让你和他一见,仅此而已。”
“谁?”
“你应该见过一次的,在梦里。”
“刘丰年还是……?”巽清皱皱眉,死活想不起那个站在刘丰年身边的男子为何人,但直觉就是这个人。
“你记性不错。”老板讶异地挑挑眉,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心里有数,不觉对其多了几分赞赏。
巽清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知道。”
老板被噎得一愣,随即轻咳了一声,“往前就是了,走好不送。”
“我倒是希望你说再见。”
“什么?”老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问道。
“再也不见。”巽清恶意地轻笑出声,随即便不再理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大步往前。
老板愣了一会儿,嗤笑一声,便离开了。他还是头一次被别人明面上的讨厌了,这小子……
巽清并没有听到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发出的轻笑,更没有因为他的彻底消音而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巽清巴不得就是他老实点听出自己的意思,等到他一觉醒来,便听到他的先生卷铺盖走人的好消息。
当然,这在他娘亲耳里,就绝逼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娘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神棍。虽然,好吧……他承认此人是有些本事的,可是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这飘飘忽忽的白雾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邪乎。巽清眯着眼,顿觉心情舒畅莫名,脚步也轻快了几许。
随着脚步的挪动,雾气渐渐散了去。巽清渐渐看出了四周的一个轮廓,还是那么熟悉,不过这份熟悉感与之前并不同,现在的这一份感觉是怀念,甚至有一份催人泪下的感伤在里头。
后院,老槐树。
物是,人是,变得不过是指尖流淌的岁月。当年的小鬼头,都已经成了大人,老槐树也长高了些,不过变化没有他们那么大。唯一不变的恐怕就只有灵儿了,想到这里,巽清更加有些不好受。
很多年前,他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