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见他们几个对攻破统万城这般肯定,心中悲戚不已,将头埋入双腿之间,只当做什么都听不见。
“花木兰,他们都说你是‘玄衣木兰’,若赫连定家人的尸身安然无损,将头缝合上去的事肯定事交给你做的。你家里有谁是仵作吗?”
一个宿卫闲着无聊,开始攀谈。
“我家并无何人是仵作,只是军中有时候不得已,只能这般行事。我胆子大,又会一些针线,便让我做了。”贺穆兰随口答了一句,又想起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高门大户出身,日后说不定都是将军,便又正起神色,告诉他们黑山大营里功曹们的做法。
这些宿卫大多没有正儿八经的从军营最底层升上来过,一听到贺穆兰所说的惨状,立刻都蹙起了眉头。
宿卫军里那个叫“刘尼”的宿卫大概对黑山的情况有所耳闻,喟叹道:“我曾听人说过黑山贪腐之事十分严重,却没想到连战死的勇士都不放过。哎,大将军虽然英勇,但毕竟年纪大了,竟没了以前的锐气。”
“等统万城一破,肯定就要北伐了,待陛下亲临黑山,会给这些功曹苦头吃的。要不是赫连定自寻死路跑来朔州弄这么一出,我们此刻早就已经到了黑山了,哪里会陷在这大夏宫之中。”
另一个宿卫也在愤然。
“都是赫连定!陛下居然还要招降他,还要厚葬他的家人!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
“你懂个屁,把敌国皇族全杀完了,以后还有没有人敢降?”一个宿卫冷笑了起来。
“你也就一辈子当个宿卫的命!”
“你!”
贺穆兰见一群人快要吵起来了,再见“赵明”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忍不住岔开话题:“是我不好,好好的说这些,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和气。如今都在共患难,还有那么多人没回来,应该想想办法才是。”
“能有什么办法?这大夏宫我们连路都不认识,总不能出去找吧?”一个宿卫看了满殿的尸体,似乎对自己只能藏在这晦气的地方有些怨愤,闭着眼睛就养起神来。
这些宿卫都辛苦了一日,为了护送拓跋焘出去又受尽艰辛,一个人开始闭目养神,其他人也睡了起来,留下贺穆兰和刘尼几个警醒的,继续值守。
“赵明”见大部分人都睡着了,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贺穆兰面前。
大约是贺穆兰扮过“将军”,那“赵明”对她嘘嘘了几声,意思自己要去尿尿,贺穆兰对她摆摆手,让她去了,等她走开了,在刘尼几人的注目中也站起了身子。
“我也去尿尿,我去追那宦官,看在哪里如厕。”
“真是,我们今日一口水都没喝,你居然还有尿!”
贺穆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跟着“赵明”的方向追到了一个偏殿门外,静静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吃喝的声音传了出来,显然这个女子藏了一些吃的,饿的不行了,跑到这里来填饱肚子。
贺穆兰轻笑了一声,闪身进了那偏殿。
“有什么吃的,别自己藏着,也给我们……什么人!”
贺穆兰见屋里有两个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立刻察觉不对。
那少年也是凶狠,见有人进来,举起一把匕首就要刺她,刚才还像小绵羊一样的“赵明”也拔了匕首,两个人欺近贺穆兰……
——然后被贺穆兰干脆利落的直接放倒在地上,连匕首都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那孩子大概没想到连一招都没出手天地就能掉个头,躺倒在地上满眼都是茫然。“赵明”头先着地,呼出痛来,却不敢大声。
贺穆兰把两把匕首捡起来,看了看,均是寒铁所制的好兵器。她如今是穷屌丝一个,见到有好东西,立刻毫不犹豫的放入怀里,席地一坐,小声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宦官,我知道你是女的,也知道你听得懂鲜卑话,你就不要再装了。”
“赵明”捂着头抽气的声响突然一静,然后又好似刚才是个错觉一般继续抽气,旁边的孩子艰难地爬了起来,看到贺穆兰就坐在他身边,吓得又倒了下去。
“我虽然不懂匈奴话,却不是傻子。你五官长相和身材都是女人的样子,一双手更是做不得假,男人可没有这么柔嫩的双手。我一开始没有拆穿你,便是存了怜惜之意,但你若真把我们当傻子,我也不会客气。”
贺穆兰担心有什么狗血的“藏匿敌国皇子”的戏码,不得不慎重起来。
“而且我们在说到赫连定的时候,你明显表情和气势都变了,你能听得懂鲜卑话,是不是?”
贺穆兰见她还要装,站起身来冷笑道:“不说也行,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你与这孩子,和我那些同僚们去谈谈吧。”
她站起身就要去抓那小孩,“赵明”突然一下子扑了上来,扒在了她的身上,胡乱的朝着贺穆兰的脸上唇上亲去。
贺穆兰活了两辈子,都没遇见今天这种怪事,吓得胳膊一震,将这女人震到一旁,见那小孩趁机要跑,立刻长腿一跨,一把抓住,拎了回来。
“这位将军,求您放了他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赵明”已经不再用什么怪招了,她不捏着嗓子时,那声音是娓娓动听的。她大着胆子爬上前来,一手抓住贺穆兰空着的那只手,把她那只手指粗糙又修长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
“我确实是个女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