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这个动作似乎是刺到了那罗浑的哪根神经,一下子蹦了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的馊主意!我们火长从来都不是冒险的人,也没什么野心,若不是你一直鼓动,说让大檀跑了我们北伐就没有了意义,他何以这般逞强?你为了功劳,活生生逼死了火长!”
“那罗将军,你冷静点!”
“那罗将军,放开白鹭官大人啊!”
几个虎贲骑士跑去拉那罗浑。
“还有你们……”那罗浑扫视过所有的虎贲骑士。“还有我……”
他揪住自己的胸口的衣衫,痛苦地弯下身子。
“若不是我们求功心切,想要天大的功劳,又怎么能逼着他这么冒险?他年轻威望不够,总是想要让我们敬服他的。但凡我们济事一点,也用不着他在千军万马之中取大檀的首级……”
其他人没有那罗浑和贺穆兰这般同火从小兵一起升上来的情谊,但虎贲骑和贺穆兰相处也有几月,自是知道这位将军的人品和心性都极为高洁,再一听到之前他们对于去迎接高车人的闲言碎语也许都传到了这位将军的耳里,都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也许,他确实是太年轻了……
他们虎贲军资历老,又想要功劳,也许是把他逼得太狠了点。
他们……
他们也不是没有过错的。
素和君颓靡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舒出了一口气。
他是白鹭官,虽从小机智过人,可除了在花木兰身边当杂役的日子以外,从未在军中历练过。此时他的内疚和罪恶感比所有人都要更甚……
可他难道就该在这里痛哭流涕吗?
就算要赎罪,他也只和花木兰赎,轮不到他们置喙!
“你继续自怨自艾吧,我还要救人!”
素和君表情冷漠地攥紧了牵头,继续跟着一群熟悉包扎的老兵处理贺穆兰的伤势。
此时她的衣服已经和许多伤口黏在了一起,天色又黑,一群人正是手忙脚乱无计可施。
就连素和君都已经觉得这是天妒英才……
“将军!将军!陛下派了一群医官来了!还有一位神仙,一位神仙!”
那虎贲骑领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嘴中“神仙”呼喊个不停。
素和君一听到神仙,就怀疑是那位颇有“仙名”的寇谦之到了,待一抬头,果不其然,为首身材高大的老道骑着一匹黑色的大马,身后是一群鲜卑巫医和宫中的御医。
那虎贲骑会大叫“神仙”,是因为这些马的脚下都像是凌空腾跃一般,根本听不到马蹄之声。那些医官像是也被这情景吓得要死,抱马脖子的抱马脖子,抓马缰绳的抓马缰绳,若是贺穆兰还醒着,就能发觉,这些人的表情,和后世那些倒霉坐了超速驾驶的汽车后惊魂未定的神情差不多去。
寇谦之一骑飞奔到火把最盛之处,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群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般,活生生分出了一条路来。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驾马来到贺穆兰之前,翻身下马,一把抓住贺穆兰的手臂,把了把脉搏。
“总算是还有一口气!”
寇谦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盒,似是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打开了那个玉盒。
这玉盒样式古朴,玉质清润,一看就不是凡物,寇谦之一打开盒子,周围众人纷纷闻到了一种奇异的清香,他们忍不住好奇心抬头去看什么那么,就见寇谦之取出了一枚青色的丹药,捏开贺穆兰的下巴,往她口中塞了进去。
“寇天师,花将军人事不知,如何能吞的下这枚丹药?”
素和君担忧地看着他的动作,开口叹道:“便是好好的人,这么大一枚丹药,也得用水送下去啊!”
“这是昔日我恩师成兴子留下的丹药,凡人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吊住在三日之内不死。此药入津则化,一到嘴里就会自动咽下去,否则世间那么多濒死之人,难道人人都能张口不成?”
寇谦之先前有些懊悔惋惜,可药一旦救了人了,倒不再执着,捻须一笑道:
“也是他和我师门有缘,只要他不死,我便能把他救回来。还劳烦素和使君为我准备一处可以治人的地方,将花将军抬到避风的地方去。”
“能随便移动吗?”
那罗浑从寇谦之一出现开始就升起了无限希望。
“不会有事?”
“这三日定保无事,否则我这‘天师’之名,可以换人了。”
众虎贲骑低头去看贺穆兰,只见她自服食那药之后,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色却不像是刚才那般青黑了,立刻精神大振。
一群人立刻收拾出大檀的王帐,小心翼翼的将贺穆兰放在那虎皮大褥上,寇谦之让道童去去准备器物,寇谦之是道首,道童自然也不少,东西带的特别全,没一会儿,一座王帐就变成了医帐。
虎贲军众人惴惴不安地守在帐外,他们之前见到了这寇道长施的“仙法”,都对这位在大魏闻名遐迩的“天师”报以十二万分的希望,可是他们还没站一会儿,就见其他医官和巫医全部都走了出来,一脸愤慨。
“为……为什么他们都出来了?”
虎贲骑这一战死伤不少,阿单志奇等人更是伤势极重,所以虽然贺穆兰受了伤,依然有不少医官先去医治虎贲军命垂一线的士卒了。
留下来的,大多是顶尖的医官和鲜卑族中一些善于跌打损伤的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