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是好人?”
那罗浑若有所思的问身边的亲卫们。
而这些亲卫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没有跟那罗浑说,不光是他,陈节、袁放、盖吴和郑宗都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每个人问的时候表情都各不一样,但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像高校尉那样吧……”一个亲卫将祸根引到高深那边,“行善积德,清正廉洁,还要锄强扶弱……”
“我觉得心地正直就行了,心地善良的人不会做坏事。”
“如今这世道,做好人就是被人欺负啊……”一个亲卫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有花将军那样的本事,光做好人不知道死多少回。”
“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少人命,能算作好人吗?”
一个亲卫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谁有将军杀的人多?”几个虎贲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将军不算是好人吗?”
听到这里,那罗浑的心抖了抖。
先前不知道花木兰是女子,只觉得他英勇盖世都是应该的。
如今再想到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照顾了他们这么久,那一句“谁有将军杀的人多”,竟也让人胆战心惊起来。
哪个女人愿意杀人呢?
尤其是火长那种温和内敛的性格。
除了那罗浑,盖吴和袁放也在纠结。
袁放手拿着一封紫色的信函,不知道该不该把贺穆兰的事情给写进去。
他虽被拓跋焘送到了贺穆兰身边,但依旧没有和宫里断过联系,尤其是素和君,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
一来是因为他是天牢里的囚犯,只不过被拓跋焘法外开恩送到贺穆兰身边做个胥吏,还是需要监管,二却是拓跋焘时时要咨询他经济上的问题,有时候会托素和君带了话来。
这封紫色的信函,便是白鹭官的加急文书,在任何一个驿站都能送回京中,原是为了路上有个万一,让袁放通风报信的。
虎贲军的军士大多出身黑山的军户,原本对贺穆兰就有着狂热的崇拜,加上贺穆兰几次三番带他们打了胜仗,谁也不愿意换个主帅,所以贺穆兰曾经昏迷过两次,所有人的嘴巴却闭的死紧,没有一个人透露出去。
生了恶疾就要致仕,这对一个年轻的官员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正是因为贺穆兰绝对的威望以及他们守口如瓶的坚持,让拓跋焘他们都不知道贺穆兰阳寿已尽,但如果把这件事告之宫中呢?
如果皇帝知道了,会不会能调用御医、道士、和尚,管他什么玩意儿,只要把贺穆兰的病治好了,阳气宣泄出去了,不也是皆大欢喜吗?
袁放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咬牙,开始奋笔疾书。
他时间不多,一旦离开了魏境,就没有驿站可用了。
他是个果决的人,心中一旦做出了决断就干脆利落,一封信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写好,又请了一个虎贲军中的伯鸭官给送了出去。
贺穆兰的军报本来就是三天一次送往平城,袁放的信件跟着军报去了驿站,不过几日的功夫就会到达平城。
“希望不是百忙一场……”袁放看着伯鸭官的背影,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
卢水胡营。
卢水胡跟着使团已经有不少天了,这段时间里,卢水胡人的粮草和路上的花用都是贺穆兰的私产。
袁放本来准备到了下一处大城就想法子从军需中匀出一部分粮草来,谁料这段时间遇到下雨,路上泥泞不堪无法行军,就这么一日日的消耗着军中的粮草,浪费着所有人的时间和经历。
盖吴和袁放有了矛盾后,一天倒有大半的时间和同族们在一起,直到贺穆兰出去“散心”回来,这位乖弟子才又老老实实的回去“尽孝”。
可贺穆兰是女人、而且性命不久的事情让他知道了以后,他心中原本誓死追随师父的目标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一个不世出的将军,若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世界记住他呢?
不是打一场震惊天下的胜仗,就是教出一个更加厉害的弟子。
虽说“花木兰”替父从军的名声足以震惊世人,但随之而来的肯定还有妄议和菲薄,盖吴不愿师父的名声中有一丝丝污点,而他想要早早的成就名声……
“我想重建天台军。”
盖吴坐在一群族人中间,看似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玩着摔角,嘴中却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哈哈,原来少主要重建天台军啊……”路那罗的眼睛还看着勇士们,先是随口应和了一声,而后猛然瞪大了眼睛。
“啥?你刚才是说你想重建天台军?”
“是,我父亲的旗子已经收回了两面,还有一面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只要我的天台军重立了,恐怕也就会出现。夏国破灭时,不少天台军的族人去了北凉讨生活,只要我们到了姑臧细细打听,一定就能又把人手找回来。”
盖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我们族中的老幼都已经在秦州获得了土地,但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所有卢水胡的男儿都会变成农民,我们善战的传统会完全消失。天台军的存在极为重要,它能让我们不会变成平庸的牧人或者农民。”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成品的木头削了起来。
“谁知道天下什么时候又会打乱?我们能生存这么久,和我们能征善战不无关系。只要天台军还在,族中健壮的青年就会投奔,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