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她兄长身份尊贵,又手握重兵,不是没有倚仗的无根之人……
乐滋滋的拓跋焘迅速的就将赫连明珠代入了“总裁助理资格考核”的模式里去了,俨然一位霸道总裁在心中估算着心中的人选合不合适,完全忘了这位“总裁助理”可能还不愿意的事情。
拓跋焘忽喜忽怒的性格也让宫人们有些无所适从,这位陛下上一刻还狂风暴雨呢,下一刻怎么就晴空万里了?
在后宫中想办法打探到消息的赫连明珠倒是松了一口气。
会这么高兴,想来不会刻意刁难她,压着她在后宫不准走了。
天下这么大,她以后到底如何生存呢?
倚着高大的宫柱、对未来十分迷茫的赫连明珠仰首望着天空。
花木兰今年已经开府为大将军,开始巡查各地的军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想要在她帐下效犬马之劳都是笑话;
玉翠已经是鸿胪寺官员,她精通沉稳手段又厉害,又有羌人将她当做少主母,狄子玉派了八个武艺高强的羌人武士给她做侍卫,她无论到哪里都没人敢放肆,她虽然也能找兄长要十个八个侍卫,但想要再找拓跋焘要官,那是不可能的……
做女官也不失一条好路子,可她未嫁之身,作女官也是尴尬,一个弄不好就是秽。乱。宫廷的罪名,她虽然放不下小皇子和窦太后,可除非窦太后一辈子不死,否则自己一直住在慈安殿里是不合适的。
拓跋焘如果不是皇帝就好了,可话说回来,他要不是皇帝,还会有这么多让人着迷的特质吗?
一个普通的贩夫走卒若有他这样的性格,岂能知道是不是一种祸端?
“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赫连明珠身后传来。
赫连明珠吃了一惊,连忙跳起来回身深施一礼:“不知陛下到来,居然没有迎驾……”
“哎呀,我没让他们通报。”拓跋焘一身便装,明显是来看太后的。
自从小皇子从太后宫中移走之后,他一日来两次变成了一日来一次,忙的时候两三天才来一回。赫连明珠住在慈安宫的偏殿,所以才放松了戒备。
这地方并不是他会途径的地方,除了特地来找她,不会有其他原因。
想到这里,赫连明珠心中的惶恐更深,有一种马上就要面对“临刑”一般的心理。她抬起头,用余光打量拓跋焘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安稳。
拓跋焘不愧是一位明君,心胸之开阔,气度之闲适,绝非一般男人能够比拟。被她那样近似羞辱的拒绝,又提出要离开宫中,他竟然还能这样宽容,甚至嘴角含笑……
“不知陛下来……”
赫连明珠咬了咬唇。
拓跋焘看着赫连明珠的贝齿咬了咬殷红的娇唇,又想起寇谦之的“占卜”,不知为何居然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的以拳揉了揉人中位置。
“咳,就是为你上次说的……那个八字而来。”
赫连明珠露出期待的表情。
“我将八字拿给寇道长了,道长的意思,是建议你先经过一次手铸金人之后再宣告宫中八字不合才好……”
拓跋焘眼睛眨都不眨的扯着瞎话,将黑锅丢给无辜的寇道长。
“既然肯定不合,为什么要先过手铸金人?”
赫连明珠吓了一跳。
“那不是陛下后宫的嫔妃才能……”
手铸金人也不是谁都能铸的,只有皇帝想要封某个女子为后时,才会下令开庙进行仪典。除此之外,只有后宫三年一次的“祭金人”才会为份位高的嫔妃开一次,但从未有人成功。
去年刚祭过“金人”,拓跋焘说的“手铸金人”,竟是要专门为她开一次祭祀!这就等于直接告诉她——“我想立你为后,你要不要先考虑考虑?”
如果她手铸金人成功,就是想走都不能走了!
这群鲜卑宗室们会把她撕了的!
“陛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以为我把我的想法表达的很明确了……”
“手铸金人成功,你就是皇后。”
若说没有心动,那一定是假的。身为一国的公主,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嫁给这世上最强大的君王为妻,为自己的国家谋取福利。如今她的国家不存在了,但那些少女时期来自女性长辈们的“谆谆教导”依旧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烙印。
但那样的“迷惑”只是一瞬间,因这世上最有权势之人的邀请而晃动了片刻的心,总算还是在那些国破家亡的回忆中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后宫之中那些一点点枯等成凋零之花的“夫人”们,更是成了她的前车之鉴。
拓跋焘根本不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对待她们,而是以一种特殊的“上官”身份在面对她们。
如果她对他毫无感情,自然也能以同样的“臣属”之心对他,但正因为她对他并非……
所以她情愿留下遗憾,也不愿到了最后,变成那些恨他的女人们之一。
“陛下,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会选我?我认为我并不如独孤夫人、杜夫人那样能让你破例开庙。”
赫连明珠仰头问他。
她知道拓跋焘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决定这样,拓跋焘也不会对后宫的女人撒谎(很多时候这才是女人们恨他恨得要死的原因),所以答案出来的时候,便是她彻底死心的时候。
然而无论她怎么想,也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
这岂止是死心,简直心都烂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