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泉没有回答,兀自绕过老大夫,不让他碰自己盘中的药。
“年轻人,你要是不听我们的,弄出人命来如何?”老大夫见梓泉不理会自己,索性挡在了门口,大有一副你不说清楚就不让你进去的态势。
梓泉缓缓抬眼,满脸都是嘲讽的神色:“让开!”
华溪烟一怔,在她印象中梓泉和云祁的性子如出一辙,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但是如今,那个凌厉的少年,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还没说你们庸医误人,你们倒是想法不少!”梓泉说罢,一把提起那老大夫的衣领,转眼间便他甩在了一边。
那老大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哎呦哎呦地叫着,一副没了肾的模样。
“云公子……”
“公子!梓泉给三公子喂完药在做解释!”屋内传来了梓泉不骄不躁的声音,打断了李获真的话。
话已至此,李获真也没有在说什么,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面。
其他的极为大夫将刚刚的老大夫扶了起来,想着刚刚那个年轻人真是嚣张,居然不敬长者,这般品德,如何悬壶济世?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房门打开。梓泉瘦削的身影走了出来。
“公子!”梓泉不理会旁人,直接走到云祁面前,微微一礼。
云祁点点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三公子并未染上时疫。”梓泉不咸不淡地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那一边的几名大夫跳了脚。
“这位小大夫,行医可不能乱说!”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开口,一副刻薄的模样,“王三公子明明染上了时疫,你却在这里信口开河,难道是要害了全太原的百姓不成?”
此言一出,引来了一众大夫的附和,甚至是看着梓泉的眼神之中,也隐隐带了声讨的意味。
梓泉回过头,眸光清淡与运气如出一辙,明明没有什么感情的目光却是让那一众人心下一寒:“不然按照你们的方子来?不出三日,王三公子便明,命丧黄泉?”
“你……你胡说什么!”老大夫立刻拍案而起,指着梓泉的鼻端,胡子一翘一翘的,“什么叫命丧黄泉!我等还会害王三公子不成!”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梓泉回过神,精瘦的身板挺得笔直,浑身散发出一种超脱与年龄之外的睿智与成俗,“我犯不着诬陷你们!”
他是一名大夫,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最看不惯的便是庸医误人!尤其是这人,还是公子在乎的王家之人。
存在感极低的温淳忽然间开了口,声音轻轻:“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然为何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那老大夫并不认识温淳,见他装扮极为朴素,似乎不如这几人光鲜亮丽,于是说出的话也没有多少恭敬之色:“年轻人不要胡说!老夫我的名号说出去整个太原都是响当当的,从未有过差错!”
换言之,那问题便是出现在梓泉身上了。
梓泉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正想开口,却被屋中传来极大声的呼喊给震慑住了:“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众人听得明白,这是刚才闯进去的王晋的声音!
梓泉面色一紧,毫不犹豫地便朝着屋中冲去,几名大夫紧随其后,华溪烟凝眉片刻,也抬步跟上。
整个屋中都弥漫着极为浓重的药味,较之外边浓烈了不知道多少。而房间内部那张简陋的床上,王齐正伏在床沿,干呕着。
王晋坐在一边,给不断咳嗽的王齐顺着气,见到华溪烟几人进来。咬着牙看了几人一眼,眼圈通红,一副无可奈何而又心痛至极的模样。
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王齐似乎就消瘦了许多,全身忍不住禅理着,那疲惫而又嘶哑的咳嗽声经久不绝,似乎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尤其是那地上一片暗红,还有着血腥味传来,不用想也知道,王齐这是呕了血。
发热、干咳、呕血,无一不是时疫的征兆。
房中之人全都抬眼看着梓泉,见那刚才还振振有词的少年如今也是眉头紧锁,满脸深思。
华溪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像是浸入了冰水之中一般,透心彻骨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