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是一个女子,背门而立,尽管身着冬装依旧体型偏瘦,盈盈翘楚。但是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种坚韧刚强的气质。不同于王岚那种心性使然,而是真正的那种看过世间繁华,最后所积淀下来的超脱与沉静,是不会为任何人事所打倒的不屈与坚毅。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华溪烟想着。而且从背影来看,她不认识来人。
听到有声音传来,女子转头,见到华溪烟后,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浅浅一礼:“王二小姐!”
她很美,是一种淡漠疏离的美,宛如梅树之巅的那一朵在严苛的暴风雪之中开放的最为热烈的梅花,只可让人远观,而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及。
虽然不认识,但是华溪烟还是一语道破了女子的身份:“原来是沈葭姑娘!”
南妲北葭的北方第一名妓,沈葭。
沈葭面上惊讶的神色也无:“他说王二小姐兰心慧质,果真,即使从未见过我也能点名身份!”
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云惟,华溪烟对于沈葭的赞美置若罔闻,只是笑道:“看来沈姑娘与云惟公子相处的不错。”
要是一般女子,听了此话恐怕是要满脸羞赧努力辩解矢口否认,但是沈葭却是沉吟片刻,道:“嗯,还可以。”
华溪烟忽然来了几分兴致,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子。
“他走之前告诉我说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便来找王二小姐,小姐必定不会拒绝。”沈葭再次开口,美丽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眼角那颗本该楚楚动人的泪痣都显得冷漠无比。
华溪烟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是看到了云惟那个面瘫。这两人要是以后真的凑到一起了,面瘫对面瘫,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云家二房以后就是面瘫家族了么?
想到这里,华溪烟忽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沈葭看着华溪烟这宛如龙卷风般来的突然的笑意,娥眉终于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自知失态,华溪烟这才轻咳一声调整好了面部的神色,对着沈葭道:“不知道沈姑娘今天来所为何事?”
“他走的时候,让我留心香萝院里边的情况,这里有一些消息,我来交给你。”沈葭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华溪烟。
华溪烟接过来扫了一眼,心下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多谢沈姑娘。”
沈葭朝着华溪烟摊开了素白的小手:“五百两。”
“姑娘指的是这个消息?”华溪烟扬了扬手中的纸。
沈葭点头:“我不同于二小姐,没有显赫的背景,所以银子都是要是我自己来赚的,况且我相信它对二小姐很有帮助,五百两不多。”
“确实不多。”华溪烟点点头,对着问夏道,“拿银票给沈姑娘。”
问夏从内室拿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沈葭,想着这个姑娘可真冷。
沈葭接过来见面值银号都没问题,于是收入袖中,接着道:“我来王府雇的马车是两吊钱。”
见到问夏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沈葭不动声色地道:“若是不给王二小姐传消息,我大可不必来王府,这钱也不必花。”
问夏倒不是心疼那一点钱,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不讲理:“是您自己来的又不是我家小姐请您来的!”
沈葭瞥了她一眼,缓声道:“他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让我来禀告,而且他没给我留路费,这费用我只能想向王家讨了。”
“不是……”
“问夏!”华溪烟打断了问夏的话,“给沈姑娘拿钱!”
问夏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所谓的两吊钱,最后只得拿了一块碎银子递给沈葭。
见到沈葭的眼神,问夏解释道:“没有铜钱。”
沈葭这才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最后拿出荷包找出几块相对小的碎银子塞到问夏手里,对着华溪烟道:“告辞!”
看着那潇潇洒洒离去毫不留恋的背影,问夏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见过仔细的,没见过这么仔细的!
她圣天第一名妓真的差钱么!
当真是世间浮生千千万,形态各异自欢妍。华溪烟轻笑,这沈葭,当真是个妙人!
云祁负手立于屋外,沈葭出来的时候站定,上下打量了云祁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去。
见华溪烟缓步出来,云祁徐徐开口:“第一名妓,如何?”
“有意思。”华溪烟举起手中的纸,明眸如水,声若清泉,“这纸上的消息,同样有意思。”
云祁接过来一看,随即笑道:“倒是能和昨天得到的消息对上。”
“这么一想便能想得通,为什么郑婉会对我出手了。”说到这里,华溪烟的声音沉了几分,“本来只是怀疑,现在是确信无疑。”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动手?”华溪烟挑眉,忽然轻笑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叫成人之美不好么?”
新年终于在无数人的期盼中如约而至,大年三十,王府之内张灯结彩,满院光辉。
王家上下齐聚一堂,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王彦看着对面那个一身清华的白衣男子,轻轻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云公子会在我们王家过年。”
许是因为饭桌上的气氛太好,太过融洽,云祁不禁也生气了几分玩笑的心思:“听大公子这意思,若是提早知道的话,便会将祁扫地出门么?”
王桓朗声一笑,坚毅的面容上的带着几分久经沙场的豪气:“云公子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