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的听云殿广场,觥筹交错,修士云集,衣香鬓影,笑语晏晏。广场搭起一个紫金色的广篷,上面装饰着许多符文和祥云图案,台上设立众多坐位。
主位上坐的,赫然是流云宗宗主冲凌元君,陪坐的,竟是宗内脾气最为古怪的道林元君。而宗主身后,还坐着三位化神高手。
客位上,设立的坐位更多。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竟然是当今太后容文熙。另一边,清英宗宗主楚独和儿子楚传柯、黄离儿也赫然在坐。
既然连皇家都来了,其他的宗门自然也不会坐实,都纷纷赶来捧场。
流云宗,已经有几千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这种集会规格大气、庄严,规格显然极高。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修仙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事实上,这不过是为一个修士准备的金丹庆典罢了。
放眼整个大曦国、甚至整个真定大陆,没有哪一个人晋个金丹,还能闹得如此兴师动众的。
可是,这一次,却是为新任的泪石圣女准备的。
金丹修士放在小门小户,自然是稀罕——一个金丹,就可以撑起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可是放在皇室和流云、清英两大宗派,却不值一提。
他们云集在此,自然是冲着圣女的身份来的。
虽则如此,正常的流程却不能不走。
待冲凌宣布庆典开始的时候,道林元君便坐在了主位,他半百的胡子头发。配上黑底红纹的衣裳,自有一番威仪。
凤影头戴玉簪,凤冠,黄色绶带垂下。一身大红凤纹的长袍,为了今日,她甚至略施脂粉,额头上还点了麝月状。
虽不是国色。却也显出一副雍容华贵的气魄出来。
“啧啧,当真是人要衣装啊。”在将凤影打扮停当之后,李梦琪故作夸张地惊叹。
凤影的装饰,是她一手打扮出来的,甚至连衣裳、首饰。都来自她的家族。不然以凤影一穷二白的身家,哪里来的这幅妆奁?
当听冲凌元君说,要举办一个盛大的金丹庆典,她几乎呻吟着要晕倒过去。
她当然知道宗主的意思。
圣女的身份是隐瞒不住了,宗主百年之约在即,刚好接着她金丹的机会。趁机昭告天下,圣女是被流云宗养大的,是流云宗教出来的。
站在宗主这个位置上。他自然要这样做。
事实上,凤影一进流云宗,便被目连氏知晓,便是不举办庆典。他们也要派人来,找个机会看看凤影,好验明正身。
以一个如此高调的时机入场,是一向低调的凤影不愿意看到的。可是事到如今,却也由不得她了。
她依照当地的礼节,稳稳走到礼台前,恭敬地跪下。
道林开始训话:“……端庄娴静。敏而好学,更兼天资骄人,富贵纷扰,尘海茫茫,道心如石,半点不染……”
凤影俯首,星眸半垂,举止进退,挑不出分毫的错处。听着道林的训话,却想着自己这个师父,居然也有这样正经的时候,当真是十足俨然。
至于“端庄娴静”,恐怕是道林师父故意这样说的罢?她什么时候端庄过?娴静过?这话恐怕是说给皇室听更为合适。
冗长的说辞之后,道林终于打算结尾了:
“红尘之路不过百年,问道之途则可千万。特赐尔名‘千静’,盼汝循娴静之性,守宁静之心,踏遍千途,终得大道。”
凤影叩首,恭敬道:“徒儿多谢师父赐名!”
这一叩首,凤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凤千静”。
她在道林示意下,微微站起,弓着身子正要后退,忽然容汶熙太后道:“这位便是凤影么?如今是千静真人了,可喜可贺。哀家有些好奇,可否请真人移步上前,让哀家好好瞧瞧?”
虽然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走,凤影还是心中报了粗口。
表面上,她脸上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行了一个礼,走上前去。
只觉得容汶熙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在她身上、脸上刮拉了无数遍,若她是凡夫俗子,她毫不怀疑,自个儿已经被容汶熙的目光凌迟了。
半晌,荣太后朗声笑了起来,道:“好一个千静真人,果然贞静自守,无愧圣女之名。有这样的女子做我儿的皇后,哀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容汶熙这话一出,观礼的人群顿时一片私语。
立于爆炸中心的凤影却仿佛没有听见,向荣太后行了一礼,便要退出去。
岂知那边清英宗宗主叫了起来:“咦,这位千静真人好生面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楚传柯向父亲行礼,道:“好叫父亲得知,百多年前,孩儿为仇人追杀,幸得华阳郡青县县令的千金相救,孩儿感恩,又有感那女子的温柔可人,便央请父亲向那县令下聘,父亲可还记得?”
楚独抚摸着胡须道:“不错,却有此事。”
楚传柯道:“孩儿曾经画了那女子的画像,父亲曾经看过的,当时父亲也夸奖孩儿眼光好来着。”
楚独看向凤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为父当真老糊涂了!柯儿,你画像上的女子,为何和千静真人长得恁般相似?”
凤影心中破口大骂,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却只能忍耐着不吭声。
楚独向荣太后拱手,道:“太后见谅,这位女子和我孩儿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唉,那青县县令可是接受了我楚家的三媒六娉的啊,想来,那县令还有双胞胎姐妹吧——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