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城没有惊动皇宫内的守卫出了皇宫,身形才飞过不久,就注意到自方才众人聚集的大殿内飞出一只白鸽。那白鸽只在女子头顶不远处。若不是飞得太急,尹千城也不会在心急之际注意到。她一瞬迟疑后,放慢速度让白鸽越过她继续飞行,而自己则由着白鸽带路。
所幸白鸽要去的地方不远,不但不远,尹千城还很熟悉——花府。白鸽在靠近花府上空的时候速度明显放缓。
尹千城不再迟疑,纤弱的身形向上一掠,紫练一甩将那白鸽缠了下来。
果见白鸽腿上绑着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凌元已回,局势不利。
尹千城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花府花圃前站定的花忘尘。她下一瞬将紫练束缚着的白鸽放掉,自己也寻了花圃最近的墙道上。
“花忘尘,你身边不是一直有一个从未在我面前说过话的贴身侍从吗?现在怎么不在你身边?”
花忘尘没有说话,他知道女子说的人是半夏。半夏就是在南浔郡桃李镇尹千城只对身形眼熟的那个黑衣头目。他和她都心知,如今半夏已经死在南浔郡了。如果说盛子丰请的第一批人还留着情分,那么花忘尘派去的第二批人就是打定主意要置尹千城和盛子凌于死地。
“还有废太子与青衣的事;还有两次收买兵部尚书的事,前一次盛子凌将你看做可能提供救命物资的贵人,后一次你差点杀了盛子凌和我;还有尹府的一把火导致花拂雪的身世浮出水面;最后鼓动盛子丰一步步踏上争权夺位对付手足的不归路……”
“为什么?”尹千城问道,“为什么你要是这一切事端的幕后策划?”
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意外。他早就想过,终有一天,她会面对面质问他的,“尹千城,你可知道十八年前凤朝出现过的华相?”
尹千城不知道话锋为何转到了这里,但她直觉花忘尘的种种作为必然与他说的有关,只得如实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一代名相华清河。我曾听山将军提过华相,而且华相在时还曾与南烛先生论过学。连先生都忍不住称赞。我印象深刻。”
花忘尘道:“你可知我并不姓花,实则姓华。华清河正是我三兄妹的父亲。”
“你说尹萧山将军跟你提过我父亲,那谁因为他们两个虽一文一武,却是知己故交。若是华家没有在十八年前莫名被灭了满门,或许你我还可能是青梅竹马,或许拂雪和拭泪会更加亲近得叫你一声‘城姐姐’……可一切事实太残忍。”
尹千城已然震惊。花家华家?据她所知,十八年前花家被满门处死是因为通敌卖国的罪名。但其实巨细,她无从知晓,当时看到情报的时候也不过是匆匆一瞥。
“华家满门的一朝覆灭与盛家,或者说与成德帝有什么关系?”尹千城毕竟是敏锐的。花忘尘一路所做的一切,不难看出他报复的不是盛氏皇家的某一个人,而是整个盛氏皇家。而他所介怀的是上一辈人的事,上一辈人的恩怨自然与盛子元这一辈无关,必然出在成德帝身上。
“你知道盛子元生母端妃的死因吗?”
经花忘尘如此引导,尹千城突然之间想到些什么。阿七如今十八岁。十八年前端妃剩下他而散手人寰。华相及华家满门也是死于十八年前。等一等,两件事似乎都是发生在夏季,而且一前一后相隔不远。
十八年前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和事?
尹千城只答道:“大概知道一些。”
花忘尘淡淡一笑,“你所说的大概,应该也不过是苏绿意直接谋害了苏蘅芜。而你不知道的是,苏绿意利用苏蘅芜和我父亲的旧事给他二人按了一条祸乱宫闱的莫须有罪名。便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又随意按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屠杀了华家阖族。”
“尹千城,若说你因为成德帝对你尹家对你南浔王一贯的不信任和打压而不平,若说你对当初成德帝按在你身上的通敌罪而忿忿不平,你可是明白我一路隐姓埋名步步算计的原因?”
尹千城默然。
紫苑。
才到了紫苑前尹千城便觉有些不对。甫一进了自己院子,就看见花拭泪已经在里面。
“你是怎么进来的?”尹千城问道,话语里微含着不悦和质疑。她的住处一直都是设有阵法的。
花拭泪露出一脸不解的呆愣神情,“就是直接走进来的呀。城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尹千城不置可否,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找我有什么事?”
“城姐姐,若是王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可不可以保他一命?”
“你知道了什么?”
“只是最近京都流言四起,我有些担心王爷。”
才听完花忘尘的一番话,再面对花拭泪,尹千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花拭泪来的太突然,或者直接说便是有些蹊跷。尹千城素来谨慎非常,但她知道了花家其实是十八年前的华家,知道了花忘尘十八年来报复的灭门之仇,也清楚盛子丰这一番谋朝串位的最后后果,她不知道该如何使花拭泪心神安定下来。她不能说事实真相,亦不会去粉饰太平。
最后她只得说:“回去吧。你哥哥会保护你的。”
以花忘尘的手段喝势力,足以全身而退。尹千城相信这一点。
“城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是这么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天翻地覆。我好担心,好担心……”花拭泪的泪越发的抑制不住。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