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城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一曲琴音落下之际。若不是一曲凤求凰弹得太过缠绵旖旎,尹千城必然不会带了三分探寻去看向台上弹琴之人。这一看之下她却是认识弹琴的女子——夏静岚,那个让她想到当时年少春衫薄的女子。如今这一曲凤求凰的曲子也十分露骨得弹出了少女心思。
虽说这曲子在太后大寿之上献上有些不应景,但还是得到了众多人的夸赞。
京都很多人都知道文学儒士夏掌院的三女儿夏静岚心仪元殊王,自然心里也都明白夏三小姐这曲凤求凰的醉翁之意。但暗下无不少人探寻盛子元的所在之处,却是没有从后者面上看到丝毫情绪。遂一众表露出没有看到fēng_liú韵事的失落。
再看夏掌院却是脸色不虞,这等女子毫不矜持、表露心迹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能接受的。而这个不矜持的女子还是自己的女儿。夏掌院埋怨了一番夏静岚,最后心里想到:这追究来追究去,莫不是要归结到养不教父之过?罢了罢了,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这时候盛子逸又返了回来。尹千城瞧了他一眼,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答谢他方才的及时搭救。
盛子杉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波流转。她似乎已然在之前紧张不安的情绪中转变过来,也随着众人关注重点闲聊道:“还不错。听说夏三小姐被赞为京都第一琴。”说完闲适得饮了一口茶,还是尹千城端给她的。
以观评价,夏静岚的琴艺可圈可点,而且琴音太缠绵苍白,没有风骨和灵魂。然后她随意搭话道:“如此,京都众人的眼光一般。”
“噗!”盛子杉直接将未下肚的茶水给喷出来了,好在眼下多数人的注意力被一曲琴吸引,在盛子杉手忙脚乱擦拭之前,没人看到她的狼狈模样。
但是盛子杉还有些心存侥幸,转头问道另一边的盛子逸:“九哥,你觉得呢?”
原来盛子逸也是个风趣的人,“子杉你还是对丹青比较在行。”
从这一排发出几声低笑。
“……”盛子杉同时败给了尹千城和自己九哥,闷头饮茶再无话。
但她不说,有人却是有话说了。
“若说到琴艺,本世子觉得尹小姐的琴艺比之更胜一筹。”戚无忧说这句话的时候,抱琴的夏静岚还没有完全退场,听到这句话难免有些面上挂不住,最后还是步子有些不稳的退了下去。自己这一番鼓足勇气不仅没有博得盛子元回应,现在却还有个异国世子提她琴艺不如人,而那个人还是她曾看做情敌现在也看做情敌的人。
戚无忧总有话题和本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点都转到尹千城身上。
“哦?竟不知南浔王也是琴艺非凡。”说话的竟是成德帝。
尹千城扶额,然后道:“你说,我上次难道是太过得罪戚无忧让他记恨至此?”她声音很低,并不是回应成德帝。
盛子杉不明所以,不知这句话究竟是说与谁听。
“那他一个男子也未免太没有胸襟了。”说话的是盛子元。盛子杉绝对没有想到应话的会是这个冷冰冰的五哥。盛子元的语气,虽然没有盛子丰的儒雅亲和,盛子逸的澄澈干净。他的声音很像天籁,语气轻而淡,平而稳,却听不出任何能随之透露的情感。但盛子杉却觉得,盛子元这句回答,不同于他与其他人说话时的感觉。
“想来尹小姐在江湖还有个鹤发琴魔的称号,这个琴魔也不是说着玩玩的。而且一月前在高勋桑梓前的一战,尹小姐还曾操琴一曲振奋军心,那一曲堪称镇魂曲。纵然本世子远在暗夜,还是听到了这一消息,心记至今。”
真不知戚无忧心记至今的到底是尹千城的风云轶事,还是尹千城对他下毒害他丢尽颜面的事。
月朔突然想起了那时对尹千城擅琴二字的称赞。
尹千城盯着手中白瓷茶杯,道:“戚世子,你几次三番提起月前的高勋之战,高勋青阳太子可是在席间呢,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她言辞毫不委婉。心下也明白过来,对戚无忧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必留了。
相比戚无忧这个喋喋不休之人,青阳天玦就低调漠然的过分了,至始至终都没见他在众人面前出过声。这个高勋东宫委实低调了些。但有时候低调或许举止得宜静观其变,高调或许哗众取宠惹祸上身。
“青阳太子都没有觉得之前的一战丢了颜面,你又何必如此介怀。”戚无忧道,“还是说你觉得贵国太后的寿诞,不够格让堂堂的尹小将军弹琴一曲。”
好一个戚无忧,倒是会给她冠个这么大的帽子。既挑破她和太后,让太后觉得她心气高;又让成德帝心觉她持功自傲,心里只有尹小将军的美名殊荣。
戚无忧又道:“对了。听说东宫为太后特地备了一出戏,还是名伶青衣的台。正好戏也要操琴者,若是先前没有安排尹小姐表演节目的时间,倒是可以让尹小姐为名伶青衣伴奏。”
盛子凌将手中酒杯轻轻一搁,挑眉向戚无忧示威,“太后寿诞的安排,乃我凤朝东宫一手承办。贵贱亲疏在这里,戚世子你说说,容不到一个外人还安排置喙吧。”
不得不说盛子凌身上自带一种王者气场,足以震慑人心。
戚无忧话里话外都将尹千城比作供人玩乐的乐伎伶人,如何不是有意折辱。虽说平日里和尹千城最不对付的就属盛子凌了,但一码归一码,戚无忧百般刁难